九娘姐姐这才收了下来,进屋子打开包布一看,里面是几块不同的布料。虽然不是整匹的,但每个花色的布料都不少,有可以做内衣的,有可以做外衣,还有些可以做成荷包之类小件的。摸着这些布,九娘很是感慨,这些布料显然不是二郎一个男孩子能熟悉的。不是大嫂准备的,那就是二郎的母亲、外婆准备的。再看着自己手中拟的单子,如此体贴的家庭,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那里将是她的一辈子的归宿,她的家。
第二日,胡九娘和胡叔叔就去了族长家,听胡叔叔说想给九娘定人家,请族长夫人去做女方长辈时,族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族长夫人还提点胡叔叔,“我们家九娘那么好的人才,就是碰到了个混不吝的才坎坷些,你再看人家可仔细点,人品最最重要,其他的小两口劲往一处使,日子总是能过起来的。何况,九娘那么能干,持家妥妥的。”
胡叔叔感激的点头,他跟父亲商量好,正月二十请袁先生上门提亲,正月二十三下定。这时节先不往外说,过了十五再知会各家亲戚。
族长夫人提点完,就让男人们呆着,她带着九娘进了内院。她让丫头从屋里抬出一个箱子,对着九娘说道,“看你爹来请我们的意思,我估摸着他应该心里有底了,你的婚事怕是快要定下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成亲日子也不会拖太久,嫁妆什么你爹自然有数,可女孩子自己做的针线活,总是要准备起来。”
她也不等就娘说话,又自顾自说下去,“原先你娘备的嫁妆,那都有些年头了。如果不是被耽搁了,你早几年就嫁了,你们这辈就没有需要操持的。后来出了事,我们这些长辈也不能做什么,这箱子里是我还有你娘处的好的,你的小姐妹们想起你时,帮着囤了一些布匹、首饰什么,都不是什么多精贵的东西,只是让你的嫁妆能丰盈些,这些今日就都给你带回去。”
“婶子。”九娘没想到还是有人牵挂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好孩子,不哭了,这几年苦了你了。遇人不淑不说,你家嫂子也不是个容人的。好在你爹心里有了成算,总不会亏了你去。”族长夫人倒也看得通透,“嫁人以后好好过日子,一切都会好的。等你下了定,我带着你的那些小姐妹给你添妆去。”
九娘挂着泪珠,抓住族长夫人的手点头。两人回家时就带了一箱子物件。分了家的胡家哥哥嫂嫂都忙着看新房子,整自己小窝去,只有父女两人一起吃了饭。
胡叔叔塞给了胡九娘一张银票,两百两,“族长给你的压箱银子,他其他没说啥,只是让你自己留着,日子好过歹过,自己有才是真的。”
“爹,这也太多了。”家中长辈给个十两、二十两就不少了。
“爹也推过,族长说,当时为了族里的女孩子,就亏待了你待在贵西郡。他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情形如此他也只能委屈你了。他怕你嫁出去手委屈,多留些银子怎么都能过日子。”
这是长辈的歉意,也是好意,九娘点了点头,“爹,二十那日,您把族长和族长夫人都请来主持吧。”
到了正月十八,胡叔叔亲自到族长家请族长和族长夫人二十、二十三两日来家中主持大局。二十,会有媒人前来交换庚帖,定下婚事,二十三,男方会来下聘礼,商定成亲的日子。
族长一口就答应下来,两口子到时候都去主持大局。族长夫人就细腻些,问道,“大侄子,你给你家九娘定的哪一家?九娘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你说来我打听打听,还没交换庚帖,还都好说。”
“什么?一门三举人的王家二郎?”族长夫人可没有族长矜持,虽然两人都很吃惊。
见到胡叔叔坚定的点头,族长夫人的笑容可就大了,“这平安城里不知道多少家都盯着他们家的儿郎,九娘这因祸得福啊,这么出息的儿郎,这么淳厚的家风,这日子以后可就真好了。大侄子,你放心,九娘这事,我和你叔从头给你主持到底。”
正月二十媒人上门,正月二十三,爹爹和二哥带着聘礼登门。
胡家哥哥、嫂嫂这日倒是没有去自己的小家,胡叔叔知会过他们,今日妹子定亲。胡家哥哥倒是问了声妹子定的是哪家人,胡家嫂嫂就撇了撇嘴。一切爹做主就好,妹妹的嫁妆也早就分好了,聘礼也留不到她的手上一分,管她嫁的是谁家,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二十三这日就知道了。
结果这日一早,族长和族长夫人带着些族人来主持这次定亲的所有事项。胡家嫂嫂这才跟族长夫人打听,“婶子,妹子定的是哪一家?还需要劳您的大驾?”
本来是想捧一捧族长夫人,顺便打听消息,结果族长夫人一直对这侄媳妇膈应的很,语气就不怎么好,“这妹子出嫁,你们做哥哥嫂子的就没想着帮妹子看一看,这可事关你家妹子一辈子。都这会子了,有什么好问的,一会人家就上门了。”
胡家嫂嫂被噎了下,轻声帮自己开脱了几句,“这不是公公全权做主,我和她哥哥哪里插得上手。”
族长夫人也不想再费口舌,转头说道,“正亮,今天是你妹子的好日子,既然全权让你爹做主,你这当哥的连妹夫是谁都不知道,等下男方登门,你和你媳妇别说话,在边上看着就行。”
等到爹爹和二哥带着聘礼进了家门,胡家哥哥和嫂子才目瞪口呆,倒是有心想套近乎,却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递,就这么看着一抬又一抬的聘礼进了门。这边热闹的情形,引了街坊四邻都来看热闹,等打听到什么事的时候,登时就轰动了。
“这胡家是撞了大运了,这么个推过亲的女娃子居然定给了一门三举人的王家。”这是羡慕的,倒也没有什么其他心思。
“谁知道怎么回事,听说,胡东家带着王家二位小郎君去过贵西郡。这回来就定了他家小娘子,要说这里头没什么事,我才不信。”这是恶意揣测的。
“这王家也是奇怪,那么多人家都想跟他家结亲,结果选了这么个家世不显还被退过亲的小娘子,真是亏大了。”这是觉得王家选择不可理喻的。
总之,下了聘后,平安城里林林总总的议论不绝于耳,各种揣测甚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