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管平安城里有多少议论,两家的婚事就此定下,并且定在了春暖花开的三个月后举行婚礼。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只是舅舅有些奇怪,工部任职,本以为过了年就要启程,这一直过了正月还没见舅舅、舅妈动身,天天除了朋友同窗间的应酬,就是带着小谦兄妹两四处游玩。原本说是空了就来找我聊聊贵西郡的事,也没见他有啥动劲,就是袁先生也是如此,本来说好年后过来的,也没见人影。
确实是帝都出了大事,按照老百姓看来,不外乎谁谁抢权啦,哪个大员被流放啦,谁谁又想着造反啦,就这么些八卦的事。但是,身在其中的就不那么好受了。舅舅属于边缘人物,袁先生已经算闲云野鹤了。但是,舅舅身上牵扯着邓老大人一系,袁先生牵扯着帝师门楣。
不过,我虽然奇怪但并没有询问的意思,外公却是有些着急了,儿子过了年也不着急回工部,怎么觉得都有问题。
“小逸,你这是不准备回工部了?准备在家闲赋?”一日晚饭后,外公忍不住了,话说得也不怎么好听。
“爹,事情是这样的。”舅舅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恩师邓老先生虽然已经致仕,工部里的徒子徒孙不少。这几年他一直在帝都看顾我,到了去年身体越来越不成了,延请了太医,说是要在山水之间,好好修养一阵,老师也就有了落叶归根的念头。老师的儿子已经是地方大员,不能跟着回来,我就递了折子,申请在平安郡里当典农官,主管工部下辖的屯田事宜。”
“小逸,这意思是说,你要回平安郡当官?”外公听明白一部分。
“是,不过回来官小了些,原先在工部怎么都能凑合上个六品官,回来就只是个七品芝麻官了,官职不同,品级和小县令差不多。”舅舅生怕外公搞不明白官的大小,先解释了起来。
“官大官小也就差一级,回来好,在家里多舒坦。”外婆可就高兴了,儿子是出息了,可天天在外看不到,那也想的慌,能在家门口再好不过了,当不当官的,家里又不差钱。
“这也是借了老师的光,不然即使做官也做不到家门口。”舅舅说道,“一来我能多了解最基层的事务,二来好好照顾老师,还能多聆听老师的教诲,把基础打扎实了,三就是能常常在家陪陪爷爷、爹娘和孩子,算是一举几得。所以,过年前我就请了足够的假期,就在家等着任命下来,到时候直接上任。”
舅舅没说的是,帝都事情漩涡太深,老师的意思,他就是一做事的,别参合这些有的没的,趁着这时机在地方上猫着,再积累些本事,等政局稳定,还怕没有施展的地方?舅舅自然从善如流,带着舅妈就回了平安城。
“这样好,这样好,要不两个孩子老师见不着父母也不是个事。”太公也很高兴,孙子里最出息的就算是这个小的了,能有几年呆在家里,实在是美得很。
“小逸,这里的院子你挑一个,姐姐这给你做别院,想来住多就住多久,赶不及回程也可以住在这。”母亲也很高兴。
只要父亲和我们几个稍微有一些常识的,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不寻常,不过看长辈们那么高兴这时候也就不扫兴了。
等到陪舅舅回房,他才对大哥说道,“大郎,今年你不去参加考试,时机真被你选对了。帝都现在一团乱麻,你在家好好的把学问加加深。估计,过个一两年就稳定了。”
二哥难得憋到现在,长辈说话也轮不到他,“舅舅,帝都就那么危险?”
“不是危险,而是凶险。这其中的事我也不便多说,蛰伏这段时间,是我的老师给的建议,我觉得很有道理。”舅舅感慨道,家国天下,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仅仅是我,我听说,袁山长,袁先生的父亲也上书,身子不好要来我们平安郡修养身体。”
“我们平安城这里倒成了好地方,都要来修养。”二哥笑道。
“这里,不冷不热,气候好,山清水秀适宜养生,文人墨客多,他们也不会寂寞。”舅舅也笑道。
“舅舅,既然你要回平安郡当典农官,那我买山头的事,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找你。”这是我心头一直盘旋的问题。跟骆外公说好的,回来以后,我也要打造一个大大的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山庄,皇帝换谁做都没关系,我只要买山头。
“哦?三郎要买山?”舅舅倒是第一次听说,这回来这些时间,夹带过年那叫一个忙字,都还没好好聊过。
“是。舅舅,我跟二哥去了趟贵西郡,二哥找到了二嫂,我认识了依兰山庄的老庄主。自觉大受启发,我也要打造一个类似依兰山庄的庄园,也要给我所知的植物成书记谱。我考到这就算到头了,当官我没兴趣,就想做这个。”我也笑着跟舅舅解释道。
“那挺好,买山头好像还真是典农官的职责范围,看起来,舅舅以后要好好跟你学学这土地里的营生了。”
“舅舅,你跟邓老大人学了那么多的营造,这下回来做典农官,会不会爱可惜?”二哥问道。
“工部的职责有不少,这几年跟着老师,琢磨了营造,琢磨了水利,除了典农官的,屯田开山,其他都多少接触过。正好借这个机会,都摸个遍,老师说他还能带我一带,我要珍惜这个机会。”舅舅这是要把工部职责摸个透。
我有些怀疑,邓老大人这是准备把舅舅当工部尚书培养?整个工部的职责都要接触一通?不过,这疑问也只是在心头转了一圈就扔了,以后的事以后在说。
在帝都通往平安郡的大道上,有两拨人马先后行动。邓老先生回来,陪着他的是工部总营造,庄总营造和他的一双儿女。
袁山长,独自一人带着官家,却捎带了两个少年郎,一个十四、五岁,一个才六、七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倒是前前后后保护安全的人马,有一堆,领头的是中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