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略有失望地叹口气,只是饮着手里的竹叶青。
很可惜,燕国上等的桑落,他下次一定要喝一次。
“公子不是燕国人吧。”
“哦?”男人起了兴趣,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元清澜“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难。首先从穿着来看,公子的衣服属上等品质,当是官爵之位或是富商之子。”
女人的目光落到他腰中的玛瑙玉佩上“再寻配饰,就单单成色而言,更是难得的上品。做工特别,别具匠心,应该不是出自燕国人之手。”
话音刚落,只见身边的男人忍不住鼓起掌来,他以一种赏识才人的目光紧紧焦距在她身上“姑娘所言极是,我的确不是燕国人。”
所谓话语点到为止,既然对方不愿透露自己,元清澜自然也不好多问。
其实她有想过他的目的不简单,身份也定是不平凡。但就凭他刚刚出手相助,她就可以笃定面前的这个男人暂时不会害她。
两人聊了一会儿,见天色越来越晚,他们的交谈也只好暂时作罢。
“希望下次见面时,姑娘的手里捧了一坛桑落。”
元清澜笑了“好。”
“还不知道姑娘姓名。”
“元清澜。”
元清澜……
男人在心里又重复着默念了一遍。许久,他眼睛弯起,告诉她“你家人一定把你作为心中的一方净土,才会起这么干净深远的名字。”
名字是南泊同给她的,所以她是他心中的救赎吗。
元清澜怔了一会儿,半晌才看向面前的男人。
她也问了名字,他却轻轻笑了。
男人没有立刻告诉她,而是斟酌了片刻,才道出了他的名字。
三个字。
“董涟正。”
时间过的快,转眼间已到离别之际。
董涟正临走时告诉她,若是以后再相遇,也要像今日这样畅饮美酒,元清澜答应了。
仿佛梦境一场,董涟正拎着一壶竹叶青,踏着一地枯叶,沙沙的声响在他心里荡着。男人曾经从未想过,自己在这大燕竟遇到了一个这般投缘的人。
元清澜……
董涟正笑着摇摇头,抬起手又饮了一口酒。
女人回府时,府内还有灯火亮着。只是相比她出府时的热闹,现在冷清不少。
她本想回屋处理一下伤口,却发现玉林孝早已等在门前。
“玉管家?”
老头急得跺脚,见来人是元清澜,紧忙小步跑去女人身边,将手里的药膏交到她那里。
“这什么?”
白色玉瓶轻盈小巧,此时在女人手里更是秀气一些。
明明一双握剑的手,没想到握起小物来也这般好看。
玉林孝凑进她身边一些,“王爷给你的,尚好的白玉膏,外敷最有用处。”
元清澜轻轻皱眉“你告诉他我受伤的事了?”
“王爷问,我怎么撒谎?”玉管家撇着嘴,一副可爱相“再说这是王爷关心你,你怎么反倒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元清澜无处反驳,只得收下。
“还有啊,王爷说你偷懒,宴会未结束就提前离开,扣你月奉。”
玉林孝本以为告诉元清澜这个消息,她会万般懊恼,却不曾想,面前之人竟低头笑起来。
老头儿摇摇头,甚觉元清澜疯了。
疯了,被处罚还这么开心?不正常……太不正常。
夜晚静谧,偶尔草畔旁有蛙鸣。
清净的湖面上,莞尔有小船驶过。来人拂了帐,接岸边人上船。
小船驶过湖水中央,那人轻轻道了一声“端王”。
“予然,你可知桑落?”
名叫予然的男子沉头想了想,最终却又无奈摇头。
董涟正抬眸,正上空的月光那般清幽“以前父王教我,世间众生皆平等,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命。”
可他今天却杀了人,一个燕国人。
他破了曾经不杀生的誓言,为了另一个燕国人。
董涟正低头笑了笑,莞尔看向身旁的男人“密信告知初和,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什么时候再回万州。”
“知道了。”
…………
平江阁内,南泊同平静地坐在凳子上。不久,男人的目光落在桌面的长吟剑上,暗暗出神。
[我是王爷带回来的下人。]
[公子生的真好看!]
[于我而言,你是王爷,是主人,也是师父。]
[你是我元清澜至死不愿轻负之人。]
不知为何,南泊同此时的脑海中竟都是那女孩的一撇一笑,耳畔处反反复复回荡的都是她誓死守护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