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要护着他,信誓旦旦的,无比坚定的,说要护着他。
他没了兄长,没了母亲。
这么多年,一点一点将他心撕碎的那个帝宫,那个世上最残忍的燕朝,现在也要把他身边仅剩的,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抢走?
“元清澜,十年前我们说好,你陪着我,我护好你。”南泊同剑眉凝紧“现在你要去哪?”
入賀殿的行刺,摄政王府的大火。
一次比一次的后悔不已,一次比一次的坚定。
他坚定踏上这条此去不归的路上,可以受伤,可以流血,可以像个垃圾似的苟延残喘,亦可以假面于世,嗜血的疯狂。
可他不能再失去,不能失去一个赤胆忠心,甘愿为他舍命的人,更不能失去一个,如同兄长那般待自己真心实意的人。
“阿澜,”南泊同的声音又逐渐低沉下来,却平静的让人心慌“平江阁不剩什么了。”
“如果抗旨,如果治罪,如果你都不在了,平江阁就真的不剩什么了。”
她此刻多想温柔地拉住他的手,告诉他,她哪也不想去,只想留在平江阁,只想留在他的身边。
“主人,燕城就这么大。奴婢再跑的远,还能去哪?”
他们站在房间里,彼此之间的距离就那么近,近到她倾一倾身,抬一抬头,就能吻上他的唇。
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又这么远,远到咫尺一步的距离,她都要藏好那颗剧烈疼痛的心。
“主人,”元清澜含着目涩涩地看他“别赌了。”
“吕太后不惜搬出燕皇令要带奴婢去皇宫,你若不肯,抗旨这条罪名会毁了你!”
南泊同不再说话,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一张脸出奇的淡漠,眼中却藏着刺骨的冰孩。
“我赌得起!”
“奴婢赌不起!”
他的信仰,他的抱负,甚至于他的命……他可以堵,她却是连试试都不肯。
他的一切是她存在的意义。
他死了,她生不如死。
那晚屋内的烛火很亮很亮,他盯了她很久很久。
南泊同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在用的心境和勇气在守护着自己。
为了留她在身边,他可以利用自己摄政王的身份去赌一赌,可她为了保护他,却连赌一赌都不愿意。
阿澜,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一去,也许是条不归路。
南泊同心底痛,失信誓言的痛,将要失去她的痛。
“主人,奴婢不愿离开你……”
控制不住的泪水已经顺着眼尾流过脸颊,她的眼睛赤目的红“可奴婢自知没有什么资格,让你为奴婢冒险?”
她缓缓走近他,比刚才更近的距离。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体会独有的余温在暖着她的心。
“舍弃,是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南泊同低眸看她,声音沉哑“我的舍弃,也许可以救我的命。你的舍弃,也许会要了你的命。”
“奴婢不在乎自己的命,……只在乎你的命。”
“元清澜!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满目的怒意,皆因她的疯狂而起。
“入賀殿一事,吕太后心中已有疑虑。倘若她想不声不响地杀了你,可以有一万种方法。”
他必须很认真且郑重地再告诉她一遍“阿澜,你在皇宫,我在平江阁,我看不见你,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