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扇脑子里飞速运转。看神寂刚刚的反应,反倒是这位夫人以前对他爱答不理,不甚亲昵。这与紫雀的版本完全不同啊!看来自己还演绎得高冷一点。
“没什么特意不特意的,今天看这件顺眼就穿上了。”柳扇挑了挑眉,刻意将语气压得冷淡了些。
“平日里见你都是挑些素净的穿,还以为你不爱穿这些。”
柳扇边倒茶边偷瞄着神寂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神寂却仿佛发现了她的眼神,猝不及防地将手伸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柳扇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些,全身警报拉响。
却见神寂颇有些无奈地,绕过茶杯,抓住她的袖角往上提了一提。
“袖子沾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扇的袖角有一些被茶水沾湿了。
“……”
长久的沉寂。神寂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继而帮她也续了一些,随手执了一本天史图鉴,貌似很平静地读着。
柳扇却如同砧板上的蚂蚁,如坐针毡。
现在,她唯一的祈愿,就是突然来点什么差使,让神寂抽不开身个一年半载,好让她先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小憩片刻,捋捋思路,搞清楚这些谜团。
“哟,嫂嫂也在。”正想着,一个健气的少年音响起。
柳扇回头一望,一个穿着明黄衣衫的少年正斜倚在茶室的门口,笑盈盈地望向他们。这位少年看起来还很稚气,看到她也不甚惊讶。
“看来我来得不巧,叨扰两位难得的独处时间了。”少年冲柳扇挤了挤眼睛。接收到的是神寂甩过去的一个白眼。
“来得巧,你们聊,我正要回去休息呢。”柳扇对于他这种救人于水火之中的精神十分赞叹,不由得接下话头,趁机提溜着小碎步离开了茶室。
黄衣少年望着柳扇的背景,对着神寂说:“看起来,嫂子倒是要比以前活泼了不少。”
他把茶室的门反手一扣,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嘬了一口,大大咧咧地坐下了,神情却一反常态地严肃了起来。
“你的身体怎么样,可否有异常。”
神寂一首抄着书,一首捏着茶杯,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黄衣少年对他这种晾人的行为极其不满,不由分说地拖过了他的手探了探脉息。
随后,紧紧地拧起了眉头。
“你怎么搞的,有一魄已经快探不到了,还伤了一根心脉?”黄衣少年仔细地看了看神寂的脸色,与其说是惨白不如说是没有半点血色,手上的温度更是冷冽似冰。虽然,那股子眼神里的威严还是看得人心里麻麻的。
神寂对他咋咋呼呼的样子见怪不怪,神色淡然:“比想象中好一点。”
“说得倒是轻巧,你自己也知道这么大的损耗,几千年几万年的修炼都不一定补得回来。”黄衣少年喋喋不休,属实心疼这几万年的修为。自己天天在藏心阁研究典籍,想着怎么快速攒下修为,这位倒好,大手一挥就送出去了,果然得来的太容易的人就是不会珍惜!
“不过说起来,你也算是得偿所愿。嫂子当时的情况,论谁看了万万想不到挽回的方法了,你这番重塑也算得上是开天辟地,逆天改命了。”黄衣少年突然凑近了些,瞪大了眼睛神秘兮兮地说,“这下,嫂子可真真算得上是冰肌玉骨,你有福了~”
“……”
神寂扶了扶额头,在无奈中接受了这件事也只能同他说的事实。
“说起来,我总觉得她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了,估计嫂子经历生死大劫一场,也想开了,不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那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说话间,黄衣少年又为自己倒了杯茶,倒像自己才是此间的主人一般。
“她似乎记不清以前的事了,今日我无意探到她的修为,竟比以前高出了许多。”神寂幽幽地说。
而且,她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眼看着神寂周身就要蹿上一股幽暗的气息,黄衣少年赶紧接下话茬:“毕竟三魂七魄都挪动了一遭地方,有所遗漏也是难免的嘛。这修为嘛,或许你那时有些修为传到她身上了?”
神寂不置可否,注意力似乎又挪动到了书卷上。
“今天你来找我,就是为了专门跟我说这些的?”
“那倒也不是,你知道最近天界有些不太平,西岐那儿有个穷奇搞不定,天君那儿最近也人手紧,琢磨着让你出面解决下。我正好经过天启殿,看那儿几个小老头推三阻四的不敢来这儿请你,大概是怕你的淫威。我近日本就打算来看看你,这不顺道儿把小老儿的求救信顺路带过来了吗……”
“不过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这伤着实有点严重,我这就回去回复小老儿你要闭关修养……”黄衣少年絮絮叨叨,又补充了几句。
“区区穷奇,还是打得过的。”神寂听得实在不耐烦,收下密音传书,截断了他的话。
“战神大人英明神武,小人佩服佩服。那小的就告辞了!”黄衣少年故意高声拍着马屁。
“穷奇虽然不值一提,但你现在几乎少了一魄,催动修为还得谨慎一些,否则恐怕反噬自身。”快要跨出房门之时,黄衣少年回头,收敛了笑容,低声说,眼里稍有担忧。
神寂点了点头,冲他扇了扇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柳扇正闷声坐在窗前,看见黄衣少年离开的身影,不由得问紫雀:“这位少年是谁?倒是怪有趣的。”
“他呀,是天宫藏心殿的少主,也是天君的第三个儿子,唤作黎镜。藏心殿是天宫藏书之所,所以他自小博览群书,通晓世事。神寂大人与他素来交好,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常来霜澜殿的人了。”
何止通晓世事,简直救人于危难之中,希望他多来找神寂聊聊天,让神寂不要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柳扇在心中祈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