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去打怪的第三天，柳扇又睡到了自然醒。

闲时从紫雀那儿学会了推牌九，倒是为宅在府里的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

“夫人，您不会是耍赖吧？怎么回回都是你赢？”紫雀面对着残局，一脸的丧气。

“说好的愿赌服输啊。”柳扇笑眯眯地，又揭了一张纸条贴在了紫雀的脸上。再一看全脸上，已经横七竖八贴了七八张了，正随着紫雀表情的变化忽上忽下。

“不玩了不玩了。”紫雀把骨牌一推，假装生气地说。

神寂一不在，笼罩在霜澜殿上空的威压感一下子消减了好多，加上几日下来，发现柳扇是个好相处的，便不再像初时那样拘谨了。

“夫人，您在吗？”门外传来殿中童仆的声音。

“我去看看。”紫雀慌慌忙忙摘下了脸上的纸条，打开了房门。

“夫人在，有什么事情吗？”

“外头藏心殿黎镜大人带着天宫云锦司的仙娥们前来求见，特来通报一声。”

“云锦司？最近没同他们打交道啊。”紫雀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好了我知道了，请他们在前厅稍等片刻吧。”

回头一看，柳扇正披散着头发，慢悠悠地啃着一只蟠桃。这几日正主不在，她可以说是十分放飞自我了。

“夫人……”紫雀欲言又止。

“我听到了。”柳扇三两口啃完剩下的蟠桃，乖巧地做到了梳妆台前。

不巧的是，紫雀因为时间紧迫有些手抖，以至于柳扇妥妥帖帖出现在黎镜面前时，着实让他久等了。

“实在抱歉，让少主久等了。”柳扇连连致歉。

黎镜见她落落大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妥帖，不由感叹脱胎换骨莫过于如此了吧。“不不不，美人值得等。”

“云锦司的姐姐们，出来吧。”黎镜往偏厅的方向说道。

“时间有些久，我方才让仙娥姐姐们先到偏厅去坐着休息了。”黎镜在柳扇边悄悄地补充了一句。

柳扇点了点头，虽然之前对他们的来意也有所揣测，但是接下来看到的场景还是让她叹为观止。

只见屏风左右各走出两排仙娥，每个仙娥的手中都捧着红檀木的托盒，盒上陈放着衣物珠钗，等全部仙娥站定，竟然密密地站满了整个前厅，一时间，桃红，粉黛，鹅黄，竹青……竟然把原本黑咕隆咚的前厅映衬得花团锦簇。

“按神寂大人的嘱托，给仙子定制了大小衣物共计三十六件，颜色也按大人吩咐的，选了些明亮的，布料选取的都是织女们织造的头锦，裁的是最近的款式。只是大人当时也只是粗粗描绘了仙子的身量，所以大小上难免有些误差，所以费了些时间做了法扣，仙子可以自行调节。不过看仙子身材姣好，应当是很合适的。”领头的仙娥将一件竹青色的缎裙在柳扇眼前展开，像介绍自己亲身孩子一样展示着，“不知道仙子可否满意？”

“满意满意。”柳扇满口答应着，一边用眼神向黎镜甩去了满脸问号。黎镜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知情者。

“仙子满意就好，老身也算是不服所托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很快，一大队的仙娥又整整齐齐地离开了霜澜殿，留下了满大厅的新衣，满脸羡慕的紫雀，一脸淡然的黎镜和一脸懵逼的柳扇。

“这是什么意思？”柳扇喃喃自语。难不成是那日不巧穿了那件湖蓝色袄裙，让他误以为自己改头换面喜欢上了亮色？

“应该是那日神寂大人觉得对夫人过于凶了，所以想要用这些衣服来讨好夫人吧，夫人真是好福气。”紫雀雀跃地说。

柳扇摸了摸眼前的这件竹青色缎裙，料子是好料子，色彩倒也是跳脱。但是他这么做，未免有些高调吧？

“我今日在天宫闲游，耳旁隐隐约约听到说是神寂在霜澜殿藏了一个美娇娘，宠爱万分，什么什么只为博美人一笑，本来想着这些风闻真是好笑。没成想迎面撞上了云锦司一行人，浩浩荡荡就要往霜澜殿来，我一问，说是神寂命他们赶制一批衣服送给殿里的仙子。看她们喧喧嚷嚷的，我只好一路护送过来，免得再出什么差池。”说话间，黎镜已经灌下去两杯茶。

这事儿怎么听也怎么有些荒诞，神寂此人，实在是难以琢磨透。

还不如继续推牌九，刚好黎镜来了，还多个搭子。

于是叫紫雀赶紧将衣服裹了一收，拉了黎镜一起玩。

“嫂子，你出老千吧！”一个时辰后，传来了黎镜的惨叫。

云锦司的一众仙娥走出了霜澜殿，才稍稍松了口气，见过刚才那副场景，八卦之心都熊熊燃起。

队伍最前头的年轻仙娥忍不住问起领队的仙娥：“姑姑，你说，刚才那霜澜殿的姑娘跟神寂大人是什么关系呢？是不是传言说的那样……”

“有些话，不该说的不要说，对于上头的事，不要妄加揣测，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姑姑教训的事，不过姑姑之前说，神寂大人只是同您说了句新做几件亮色的衣服送去霜澜殿，您怎么知道是给仙子做的而不是给他自己做的？”

“神寂大人的衣服从来不经过我们这儿，不是给他自己的，总不至于是给其他男子做的衣物，既然是要亮色的，恐怕是个年轻的仙子。能被神寂大人看上的，总不至于是凡尘俗物，往身形最妙曼的去做即可。”

“那这三十六件的数目，又是怎么定出来的？”

“这你就不懂了，近日听闻神寂大人要出征打仗，那身居高位的人，越到后来越是迷信，六六大顺，图个好彩头，也顺遂了大人的心意。”

“那又为何要我们这么多姐妹一同前去，这也有什么讲究吗？”

“追女人嘛，讲究的是面子排场，我们的阵仗越大，越体现了大人对那仙子的重视，方能让那仙子感受到一片真心呀。”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真不愧是姑姑，受教受教。”

“不是我说，若是不懂得揣测上头的心意，我也难以做到这个位置，你要学的还多得很呢。”

“姑姑说得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