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日过得过于跌宕起伏,柳扇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倦懒地翻了个身,习惯性的地把一腿往床的另一边伸去,奇怪的是,脚下的触感并不像是碰到了木板,倒是什么柔软的物什,垫着怪舒服的。
于是柳扇的身体往左边更加倾斜,手也尽量在床上舒展开来,知道她摸到了另一个人的、温热的手掌,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侧还躺着一个人。
柳扇打了一个激灵,一下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神寂无奈的、打量着她的目光。
“你的睡相,倒是挺别致的……”神寂的声音仍然是幽幽的。
柳扇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腿,暗自叫屈,忘记旁边还有一尊大神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惹得神寂不高兴揭穿了她的身份,那自己想要找回记忆就更是渺茫无期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人您也这么晚起啊?”
神寂掀开了被子,兀自披上了外衣:“等你修炼到这个境界的时候,就会知道,有时候,睡与不睡,也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昨晚某些人说梦话得厉害,严格来说我也没有睡多久。”
“我说梦话了?我说什么了?”柳扇惊出了一声冷汗,难不成自己在梦里吐露了心声,骂他渣男变态了?
“你说,有我这样的人在身边,感觉睡得格外安心。”神寂坐到了书桌上,随便寻了一本书翻开。
“你诓我!”柳扇随手拿了个枕头往神寂的方向砸去。结果自然是在离神寂半尺远的地方自由落体了。
“走吧,我的小宫女,出去透透气。”神寂见她赖在床上迟迟不肯动弹,将她的宫女服抛过去盖在了她的身上。
“不想去。”柳扇伸了个懒腰,心里盘算着,要是出去了跟着神寂就得给他端茶送水,点头哈腰,简直比累还累。
“不想去也行,不过你觉得,要是我们一天一夜都锁在这个房间里面不出去,外边的人会怎么想呢?”柳扇觉得,神寂这句话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大概会觉得我在里面被你折磨死了,柳扇暗自吐槽。不过也是,就这宫里自上而下的八卦品性,估计又得传得神神叨叨。
“我要换衣服了,烦请神寂大人避一避,不要为难我这个小宫女。”柳扇拎着衣服,注视着神寂,警惕地说。
神寂满脸黑线,最终还是晃荡着出去了:“我去主厅坐坐……”
柳扇目送着他走出卧房,飞速地更换好衣服,长叹了一口气。最近的经历,的确可以说是诸事不顺了。
“曦羽……”柳扇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断断续续地从书房的窗边飘来。
会是谁呢?柳扇在魔界认识的人也没有多少,能在这宫中出现的,更是少之又少。虽然如此,柳扇还是走向了窗边。
一个着淡黄衣衫,彬彬有礼的少年正半倚在书房开着的窗户边上,微笑着看她。
竟然是卿和。
“你怎么进的蝉语宫?”柳扇轻声地说。
“就准许你托芸儿,我就不能托芸儿了?”卿和淡然地说,一边往房间里面张望,“你怎么撞上神寂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能把我怎么样呀。”柳扇虽然心虚得很,面上还是保持得很镇定。
“那就好,我……们就放心了。”卿和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手摸了摸柳扇的头。
柳扇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暗自感叹他真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身份疑团重重,或许她也会向往着这样的温暖。
“你穿好了没,磨磨唧唧的。”远远传来神寂的声音,伴随着他独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柳扇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转过背来企图挡住窗口。
“怎么一副吃惊的样子,怎么,我很像豺狼虎豹吗?”神寂此人,不知道是不是仙法高明的原因,总是行踪诡异,明明刚才听到他的声音,下一秒,他的脸就出现在了柳扇的面前,并且有意凑得更近一些。
“没……没什么。”柳扇企图引开他的视线。
但神寂似乎看出啦她的意图,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拉离了窗户,目光微微探出窗外。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神寂若有所指地看着柳扇。
柳扇听得他说这番话,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挪到了窗外,卿和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柳扇暗暗松了口气,回想起来,又觉得自己似乎不用躲闪。然而,刚刚听到神寂的声音之时,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的确是“偷情”二字……
真是要命,跟神寂走得太近,脑子都不太灵清了。
“出去转了圈,这里头也没什么好吃的,喝点粥将就一下吧。”神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端出一碗桂花莲子粥,递到柳扇的面前。
白糯的粥面上撒着金黄的桂花枫糖,甚是好看。
“劳烦大人了,真是受之有愧。”虽然口中揶揄着,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柳扇没骨气地将它喝了个精光。
“就是有些太甜了。”柳扇虽然连碗沿都舔干净了,但还是顺着嘴挑剔了一句。
“还以为你喜欢甜一点的,所以下手重了些。”神寂幽幽地说。
柳扇捧着碗的手抖了抖,这么说,这碗粥,竟然是战神大人亲手做的?柳扇不可置信地看着神寂。
“但是,还是人间……啊不三界少有的美味了。”柳扇快速地补充了一句。
好在神寂似乎心情不错,并未同她计较什么。
在陪神寂赏花、钓鱼,用午膳之后,这尊大神终于表示需要独自午休一下。做了半天的连体婴儿,柳扇终于得以喘息,回到了宫女们集中休息的地方。
柳扇刚踏进门,便被好奇的宫女们包围了。在柳扇被神寂挑走之后,不知魔君夫人是心情大好还是心情郁闷,一下子选了四个宫女伺候自己,而那个曾经大放厥词的宫女欢水,也赫然在队伍之中。
“倒霉啊真是倒霉,我的大好青春年华难就要折在这蝉语宫了?”欢水哭丧着脸,满脸写着郁闷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