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两辆精良的马车一前一后相互追逐。落在后头那一辆因为驾驶人技术的问题,车轱辘总是没隔一会儿就掉一次坑,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
只是不知怎么地,后面那辆车忽然停了下来。开在前头的车夫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的继续扬着鞭子驾驶着马车从路上奔过,马蹄带起一阵烟尘。
“换我来驾驶吧。”板着脸,墨染竹一把将驾驶座上的墨染桐拉了下来,像是拎小鸡一样提着她的领子一把扔进了车厢。捡起掉在地上鞭子,墨染竹看了看路一抽鞭,两匹老马就自觉地小跑起来。
这个季节就算是官道,沿线风光依然秀丽。两边长着半人高的油菜花,处处是大片的田野和成荫绿树。借着驾驶座的高度,墨染竹瞧见也有不少农民拖着两个轮子的车穿梭在田里,肩上还扛着杆儿粪勺子一样的东西。
已经是四月天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白昼的时间慢慢便长了,工作的时间也顺带延长。
车内的墨染桐今儿居然难得的安静了下来,没吵也没闹一言不发的拨开帘子,两手撑着趴在窗口注视着沿途风光。
‘现在的话……到哪儿了?’
细细回想着地图上勾画的路径,墨染竹疑惑地瞅着眼前的三条岔路口犹豫不决的想着要不要来个抛鞋问路?
自己从京城一路南下也有一段日子了,而这个世界整块儿大陆都是天鸿的。而京城处于大陆中央偏北,其中南方有两条大江自西十万大山深处流出,贯穿东西。
两条江一条叫岚江,还有一条再往下一些的叫龙门江。他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龙门江了。
“这会儿是晌午,南边就是那儿了。”抬头望了眼太阳,墨染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挑了条最平坦的路一条道走到黑。
不过说来也怪,不知怎么地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岔道口,其中两条道都是坑坑洼洼,只留有一条平坦的。就像……就像是可以在把人往那个方向引似的。
‘算了,想那么多作甚,走便是了。’
天色慢慢暗淡了下来,借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两人一马赶着路。
这路虽说平坦,只是四下越来越荒芜。田野、树荫渐渐失去了踪迹。
“奇怪,这一带怎么连个田都没有?那这路又是谁修的?”心头疑惑越来越重,这一路不说平坦,自己居然连个鸟都没看见,老半天没个人烟。这真是实属奇怪!
‘或许是我想多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远处倒是有个小河,黑压压的前不清楚别的,只有月亮倒映在河水里反射出的光还能看的见。
借着这抹光,墨染竹隐约瞅见了个小村子的轮廓!
这种荒无人烟自己还有概率迷路了的地方碰上小村子还真是万幸。但想找客栈的话是不可能了,只能找人家借宿了。
。。。
这会儿大多数村民都已经吃完饭躺床上了,少数几个在外头的基本都是闲来无事单着的。
到了村间小道,路就崎岖的多了,车轱辘不时压过路边的小石子儿,整个车子一蹦一蹦的上下晃悠。索性两匹马也知道路坎坷不好走,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这才使得车厢又恢复了平稳。
村口也有村民注意到有马车过来了,积极地跑到村口篱笆墙那儿大声问道:“喂前面那辆车,哪里人啊!?”
通过其中个负着手驼着背的老头一喊,屋舍里就有青壮提着在屋内掂量的纸皮灯笼跑出来。
这个年头偏僻的村子外围都是围了圈篱笆的,既可以防止野兽也可以防贼,好人坏人都需要经过仔细甄别后才是。
“这位老丈,在下和季妹驱车路过宝地,只是如今天色已黑,上路又不太安全,不知方不方便留在村中借宿一宿?”
马车从远处拉近距离后,墨染竹回应一声从驾驶座上跳下来,走到村口也让众人大致瞧清了他的面貌。
一身红黑大袍披在身上,头顶白玉冠,背披长发直达腰间,看起来是个富家少爷。
“这位公子,您哪里人?”
“哦,在下京城人,这夜路实在不好走,马匹赶了也需要休息。还望诸位能让我二人留宿一晚。”说着他把墨染桐喊了下来。
篱笆门后面,弓着腰的老头接过纸皮灯笼照了照,细细打量着二人。这两人脸不青眼不黑,又盯着脚下随着光斜着的影子。
“这位小姐可否摘了面纱?”老头儿问道。
“诶?可以。”取下面纱后,借着微弱的灯光其余人看到她的相貌不禁屏住了呼吸,过了稍许回过神来的老头点了点头。
“好,两位稍等片刻。獾子,快来开门!”
墨染竹赶紧握着马鞭左抱右作揖。
咯吱咯吱——
木枢转动发出略为刺耳的声响,刚进了门墨染竹似乎从那些村民手里拿着的东西上看到了抹寒光。
咕噜——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这站位有些门道啊……十字螺旋升天?’
暗自嘀咕一句,那老头儿又道:“公子信得过的话,就让獾子把马车停到棚子里去吧?”
那被称为獾子的男人不等墨染竹说话,就极为热情地先一步握住了他手中的鞭子,有几根指头还搭在他手背上。
见势墨染竹只好松开手中马鞭,任由他去了。
叫獾子的青壮朝老头点点头后就去牵过两匹马,领着它们去了棚子。
“公子勿怪,咱们村子难得来人。走走走,不嫌弃的话先去我家里喝口水解解渴!”
“呃……好、好,桐桐跟上……”
墨染竹跟在老头儿后面,便走还一边看着散去的村民们,这里头……究竟有些啥门道呢?
搞不懂搞不懂!
身后大门吱呀吱呀的关上,老头儿也不回头直领着两人往前走了几十步,直到一间还算宽敞的红砖房子前才停了下来。
“两位请进,要注意脚下哈。”
老头提醒一声,便推开门独自进了里头。
两人看了眼这有些高的门槛,顺势抬高脚才跟着老头儿跨进了屋内。
这屋子一进门就是正厅,对门的那个香案上摆着许多牌子还有一个香炉,靠右边墙的一面还有张点着油灯的方桌和三条长凳,其余就没什么了。两堵土刷过的墙将整个房子分成了三间。
到了屋内,老头拉开两条长凳,招呼两人坐下。
“公子请坐,老汉姓庄,不知两位高姓怎会来到此地?”
说话间庄老汉也给自己拉开条板凳,锤了锤发酸的老腰才微颤着坐下。
“多谢老人家,在下姓墨。自小跟着父亲四处经商,近日和季妹出来游玩不慎迷了路,这才途经此地,多有打搅。”
坐下身子,墨染竹稍稍讲述了下“自己的身份”。听罢,那老汉笑呵呵的从桌边取来两只倒盖着的茶碗,提着一边的陶茶壶给两人倒茶。
“刚刚让两位见笑了吧?”递过茶碗,庄老汉道:“毕竟这年头怪事儿多,村里人多些防备还望两位谅解。”
“呵呵……应该的,小心无大错。”面不改色的接过茶水,墨染竹嗅了嗅觉得这里头没啥门道后,暗自运转冥气将碗内茶水蒸干,若无其事的作一饮而尽。
一旁墨染桐自然也是照做。
屋内油灯灯火摇曳,室内依然昏暗,晃动的火光照在庄老头脸上导致他一半脸看的见,一半脸被阴影遮蔽住。
“对了,公子小姐饿不饿?饿的话老头我去给您弄些吃食?”
老头起身打量着两人脸色,对此墨染竹赶紧摆了摆手道:“不麻烦老人家了,我们不饿,只是有些乏了。”
听罢,老汉打开房门里头摆着两张床铺。
“若是二位不嫌弃的话今夜就在这儿睡一宿吧,老头家在内村村口这屋是留给看顾村口的人暂住的,如果没什么需要老头我就先回去了。”
“好,老人家走夜路慢些。”
吱呀——哐当!
目送着庄老汉离开,墨染竹关上门进了屋里整理床铺。闻着这味道想来是常有晒的,当然了他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睡吧,今夜就别修炼了多加注意些。”
提醒一声后,墨染竹取下白玉冠,衣服也没脱就一把拉过被子蜷缩成一团。
“嗯。”
答应一声,墨染桐顺了顺头发,三千青丝洒落枕边,盖上被子熄了灯。
“汪汪汪汪……呜!汪汪汪!”
外头一阵阵狗叫声传来,夹杂着的还有几声咒骂,墨染桐仔细倾听了阵就连忙锁闭听觉,红着脸一把拉过被子照在头上。
。。。
夜深了……
偏僻的村子永远比城里人睡的早,也没什么打更的。主要差别就是村里人太朴素了,平常都要忙着农事也没多少工夫去发展娱乐。
室外,依旧不时有村里的狗叫声传来。
墨染竹闭着眼,心底暗自思量着一些东西。老感觉这个村子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就好像这个村子它就应该存在于此似的。
但周围也太荒芜了吧?这个村子又是怎么生活的呢……?!
‘这个村子没有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