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轻连连叫了权瑾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语气平淡,“三哥和你说的?”
“恩。”闻人轻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两人因为什么而吵得架,不过从权以白当时的描述看来,事情应该挺严重。
权瑾其实现在不太想提起这件事,尤其是现在权封还在场,他双眼阖动低下了头,“专心赶路吧。”
闻人轻看出了他不想提及此事,随即点了点头,就这样一路上都安安静静。
红衣骏马,权瑾衣衫任风飞扬,骏马奔驰,一行人浩浩汤汤不知疲倦的前行,带头的几人肆意奔跑,与世间融为一体。抬头是万丈光芒,低头是青青烟雨,只留下马蹄的痕迹在地上蜿蜒曲折盘旋。
你能看到的只有坚毅的背影与无尽的希望,有的只是驰骋豪迈。
任谁知他们要踏入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过往的人驻足观望看见的也只有残留在空中的气息,人与马早就天涯远去,没有人能够看清马上的人,可是他们都知道那是希望,是光芒。
还未到达目的地,一行人就停下歇息,跟随的士兵都选择待在原地,权瑾几人靠近河流,垂眸不语,看涟漪不停的水随心所欲。
身后的秀发随风而起,权瑾仰头眺望远处的那座山,翻过它就意味着要抵达目的地了,旁边的闻人轻侧目而视,与他视线一致,眺望远方。
天色竞相连在一起,太阳高高挂起事不关己,却惹得他人汗流浃背,耳边只有清晰地水流声,权封站在他俩身后默不作声,很奇怪,面对这样的美景竟然舒缓了他心里的焦虑,内心平静无奇。
安静总有时,但明显不是现在,一个士兵赶来把水壶奉上,权瑾喝了一口就扔给了闻人轻,然后随即上了马。闻人轻接过来喝了几口,突然余光扫到权封,“十皇子要喝吗?”
权封摇了摇头,此事也就作罢。随着权瑾一声令下,又赶起了路程。
耳边呼啸的风,天边渐变的颜色,时刻在提醒他们时间的流逝,逐渐的太阳落下了山,余晖映照在大地之上,铺上了一层暖色,但这也缓解不了黑暗的来临与之带来的寒冷。
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寒气逼人。眼瞅着天越来越黑不得不暂缓行程,最终还是在原地搭起了营帐,先休息一晚恢复体力,明早再抓紧时间赶路。
士兵们正在旁边空地搭帐篷,闻人轻跑到一旁坐在草地上欣赏起满天繁星来,“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和你一起观星赏月。”
权瑾本来站在一旁,最后也还是坐了下去,双腿蜷缩,“我也没想到。”
“其实长歌她是个很不愿意服输的人。我记得之前她为了练好一支舞整天都闷在房间里,胳膊大腿都青黑,可还是重新站起来从头来过,我问过她为什么,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嘛?她说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
“弹琴也是一样,就算手指流血,依旧义无反顾,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女孩,出身在那种人间污秽却独自玉洁。你在她身上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卑,她也不轻易把柔软的一面露出来,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她无所顾忌嚎啕大哭,也,是最后一次。”
此情此景,闻人轻突然伤感起来,回忆了之前与莫长歌的一系列事情。权瑾安静的可怕,在旁边听着,在他的印象中莫长歌还真的没有落泪过,不知道是嫉妒心作祟还是自私自利,他很不想承认自己过去未曾拥有过莫长歌。
他想把莫长歌藏起来,每一面都只有自己见过,而不是此时此刻听着他人呢讲起他未曾领略过的美貌。
闻人轻扭头看了眼权瑾又说道:“我已经错过她了,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会的。”他会的。权瑾仰头眺望星空,满天的星光与他而言都不如莫长歌的一颦一笑让他着迷,让他沉醉,就像布织的一张网把他牢牢地困在了里面。
她的声音,她的微笑,她的柔情,她的嗔怪,都让他甘之如饴,她的一切一切,好的坏的,他都全然接受,沉醉其中。
不多时权瑾突然起身,余光扫见不远处注视着他们的权封,一步步向他靠近。
权封向后退了一步,“九哥。”
“到了之后记得保护自己,镇守那的将军是大哥的人,你知道的,他不可能同情你,你只能靠自己。”权瑾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权封眼神翻涌,“九哥,大哥到底是不是你”
“是。”权瑾毫不避讳直截了当的承认了,全然不怕他的目光,“十弟,你要知道亲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已经失去很多了,它对我来说起不到什么约束作用。”
权封倒吸一口凉气,对面的人现在散发出来的气息总让他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捏住喉咙毫无反手之力,让他深深的感到可怕,“九哥。”
“放心,九哥不会伤害你,不过你能不能从那死人堆再出来我可就保不准了,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了。不用九哥我教你吧?”权瑾瞳孔浮现出骇人的光线,嘴角似笑非笑。
权封吓得腿都软了,忍不住扶着旁边的树干,权瑾又上前了一步,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希望你别让九哥我失望。”
伴随着脚步声权瑾渐走渐远,逐渐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闻人轻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这一切,内心复杂但表面波澜不惊,幽幽的来了一句,“十皇子,我家妹妹可还等着你回去,我不想她年纪轻轻就丧夫,所以为了她,还希望您能坚强。”
权封扫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道:“那么担心你妹妹,就把她带走。”
“殿下是在说笑吗?她现在身为皇子妃,我怎么带走,您这不是在讽刺我?”闻人轻冷哼一声,他倒是宁愿自己妹妹没有嫁人,尤其是嫁给他,可是这些是他一人能阻止的吗?开什么玩笑,他现在后悔极了,就那样放任妹妹进了皇家。
这样还怎么脱离苦海,闻人轻无比的后悔,心情五味杂陈,现如今权封也不能在身边庇护她,那些看不过权封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找上门来呢,闻人语一个弱女子,你让她怎么应付,闻人轻越想越害怕,不行。
“殿下不介意我把妹妹接回来一段时间吧。”闻人轻询问道。
“几个意思?”权封直视他。
“我这个做哥哥的就是担心妹妹的安全而已,殿下可否答应?”闻人轻淡淡解释道。
权封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仇家都蠢蠢欲动了,闻人语一个人确实不安全,不过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这样想着权封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人轻一听他这不在意的话语,气愤的大声说道:“我妹是殿下您的内人,您却说和您没关系,是不是有点过分?”
“闻人轻,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世子,而我别忘了,再怎么不堪也还是这庆国的十皇子,只能是我,只有是我!”权封完全不是刚才对着权瑾的那副拘谨害怕的样子,反而盛气凌人。
不知怎么的闻人轻瞧见他这幅模样,突然想起来了权妃芜,这俩兄妹还真是如出一辙,不愧是亲兄妹。
“可是殿下,您也别忘了您现在的处境,荒山野岭。”闻人轻话没有说完,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
“闻人轻,你敢!”权封睁大了双眼。
“我是不敢,不过权瑾敢不敢我就拿不准注意了,你说你觊觎他的人,他会怎么对待你呢?”闻人轻不得已亮出底牌,把权瑾拉了出来。
权瑾眼神飘忽不定,遮遮掩掩,“我觊觎他什么人啦?”
闻人轻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莫长歌。”
“你别胡说八道,我看是你觊觎莫长歌吧。”权封气急败坏,心里最阴暗的一面被人说出来不爽极了,他实在不敢相信权瑾要是知道了会对他做出什么来,他连想都不敢想,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恐怕会是一声的噩梦。
“彼此彼此。”闻人轻不屑的说出口来。
“什么意思?”权封不明白他这句话,疑惑不解。
“我对莫长歌的心思,权瑾都知道,但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地,可是十皇子会怎么样那就说不准了。”闻人轻随意的解释了一番,“殿下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自己才对吧。”
“你敢!”权封完全没料到事情居然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局面。
“所以我带我妹妹回家,殿下可还有意见?”闻人轻幽幽的目光直视而去,语气寒冷没有意思温度。
此时的闻人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把最邪恶的一面抛开来完完整整暴露在权封面前,权封意识到闻人轻也是一个魔鬼,不折不扣的魔鬼,果然跟在权瑾身边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迫于压力与逼迫,权封不得已点头答应,闻人轻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权封好像劫后重生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气,这些人都太可怕了,他深刻的了解到了自己与他们的差距,自己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不自量力,他想逃离都挣脱不开。
闻人轻离开后又恢复了以往温润尔雅的模样,随意瞟了一眼权瑾就收回视线,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听到看到刚才的事情,最后心安理得的来到了他面前。
权瑾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恩,知道了。”闻人轻回答道。
得到回答权瑾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只不过这一夜彻夜未眠,辗转反侧,总是想起莫长歌面无表情的离开自己,而他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抓住,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