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
他们踏上岸的步伐整齐划一,刚劲有力。千百年了!他们头一次上岸,头一次觉得自己挺直了腰杆,头一次觉得自己离千百年间的夙愿那么近。
当年夺灵大战,战神越疆带领他们拼死对抗仙界的夺灵派,败象一露,一人扛下所有,简单一句:“他们是受我胁迫的……”免了一众兄弟的责罚,自己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生受刑。
兄弟们怎么能坐视不管,苟延残喘?千辛万苦寻得新战神刑祭的门路,说是有救出越疆将军的门路。
他们不是没有怀疑,毕竟他看上去是夺灵派长老最放心的走狗。但是他那对越疆将军崇拜的眼神,推崇的话语,是那么真诚!
所以,他们才会抛妻弃子来到这里;他们才会听信他“缴械归顺,就可迎越疆平安回家”;他们才会那么老实地放下刀剑。
到了第十八层地狱,隔着厚厚的门板,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但是却没听到他们最尊崇的战神越疆哼一声。
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刑祭那装模作样的按动机关,不是期待已久的开门迎人,而是万箭穿心的机关。机关启动,千万剑雨自门上弹出。如果是长长的羽箭,以他们的身手,还可挥臂甩开,僵持一会儿。
但是门板弹出的是短柄钢剑,不消片刻,他们百余人的队伍全部倒下。消息传出,他们是家人的耻辱,更是保守派的叛徒。幽魂飘荡,难以入刑祭把控的六道轮回,更无颜回去见以他们为耻的家人。
只得寄居忘川,期待一个机会,期待一个为自己辩白的机会,一个告诉众人他们不是叛徒的机会。
今天,这个机会来了!
刑祭似笑非笑地站在阴军的“人字阵”中心,姿态松弛,眼神毫无戒备,大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洪渊眸光微闪,人字队列中心是最危险的地方。敌人一旦进了中心,两侧包抄夹击,绝无生还可能。他,是要瓮中捉鳖呀!
想到此,运行灵力与意念融合,催动百余名远古士兵兵分两路。不管前进队形,只求神速,赶往人字队列两头。
等刑祭反应过来,这是要逐个击破的策略。两队士兵已经开始鲸吞蚕食两侧阴军。
他大喝:“听我号令!”
疲于应付打来的远古士兵,无暇呼应的阴军只能用余光瞄一眼手势。看到自己头儿指天二指豁然分开,便听从指令,分人字队列为两路,遏制两侧远古士兵的进击。
洪渊把灵力源源不断地隔空注入远古士兵鬼魂,自己刚看清刑祭意图,却一时拿不出解决方案。只见远古士兵自发结阵,在一处的士兵集结成环,每位士兵都背朝里,手朝外。
手脚并用干掉阴军的同时,极大的默契和信任使得他们不至于腹背受敌。
洪渊眼前一亮,暗暗叹道:“好招!”
叹完才恍然,自己没下指令呀!自己意念还很乱,没想出招呀!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在控制他们?
正发愣间,忽有两位鬼差接引了三名鬼魂来地府。那些鬼魂初来乍到,本就被地府阴森的环境而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在又遇上这么个敢于抗衡地府鬼将的主儿,全都张望向这边。
刑祭比他们还兴奋,二话不说,只一眼,就把刚接引来的三个鬼魂控制了。只见他们不管腾空险途,马不停蹄地赶来战场。他们个个眼神空洞无光,步调一致。
他们中有一人在从桥上跳下来后,摔折了右腿,他仍旧一瘸一拐跑来;有一人把家人准备的买路钱等钱财包袱落在了桥上,他们像是没看见一样,一往无前。
前一秒还一脸好奇,分析形势的鬼魂。后一秒连自己身体、魂魄的自主权都没有了。
刑祭阴笑,以灵力催动三个鬼魂朝洪渊扑过去。
失去自我意识的鬼魂,个个像是龙卷风一样钻过来。靠近洪渊时,就已经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的森森白牙,张口就要撕手臂。
洪渊全力配合远古士兵的“自作主张”,无暇对付他们。只听身后舔狗大力拍着血河,哗哗的水花声分外刺激。
“嘿!来找我,我好欺负……快来我这边……”
舔狗声嘶力竭地积极争取,想要分担一些兵力。
无奈刑祭的控魂术不是盖的,灵力不断,那些鬼魂的注意力就不散。牙咬不管用,就手撕。他们又冲上来了。
灰白色的皮肤,木讷毫无生气的表情,如爪的手挥舞着朝她抓去。
她左冲右突,还是感觉腰间一阵钝痛。一眼瞥过,只见一个鬼魂的手已经抠入了肉。
再瞥向刑祭,见他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不禁恨的牙痒痒,却又发现他两侧团战的阴军正在和远古士兵周旋不休。她忽然狡黠一笑,鬼魂被控魂是因为被他一人的煞气冲撞,若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呢?
这些阴军个个久经沙场,又都血气方刚,现在正在杀气腾腾、煞气满满的对决状态。正好冲撞冲撞!
想到此,她不再恋战,一头冲向刑祭所在地,也就是两方团战的中心。
三个鬼魂还被刑祭操控着,张牙舞爪的跟了来。
还未近洪渊的身,只听三声尖锐的悲鸣,三个鬼魂瞬间魂飞魄散,化作三缕轻烟消失在虚空中。
刑祭有一瞬间的呆愣,再看向洪渊的眼神,多了一丝震撼。
洪渊笑眯眯看他,指了指四周,“刑祭将军要不要再控些魂来助阵?”
声调微微上扬,鼓动中带着讽刺。
“是呀!是呀!我们血河多得是鬼魂,来控呀!”
舔狗适时勾引,只见刑祭脸色发青起来。
“砰!”
一个人体倒地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侧如火如荼的团战中,又一名阴军倒地。那人两眼乌青,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歪斜在盔甲上。
而他旁边,已经摞了一地阴军尸体。
刑祭略微皱眉,不再理睬。看向洪渊,“姑娘控的魂是怎么做到不控而动的?”
洪渊瞄了一眼还在大杀四方的远古士兵们,几乎是越战越勇的。
她浅笑,“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