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运气好?咱们明明是心肠好!”舔狗叉腰站在岸边,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洪渊扶额叹息,难怪黑心肝在人间话那么少,感情都被他这已魂在阴间说够了!
舔狗见她扶着额头,认为她是不好意思了,于是越说越起劲儿。
“你控的魂个个都像木偶,一点儿自己的思想都不能有。怎么能跟我家娘子比呢?我娘子可是最看重感情思想的,这才让人信服!”
他一句话恨不得拐几十个弯,换着声调的恶心刑祭。
刑祭忽然眸光一亮,“他是你娘子?”又望了望洪渊,“那她岂不是就是那位……”
“不是,不是!你别瞎猜!”舔狗连连摆手,阻拦他说下去。
他眼珠子连转了好几圈,才急急解释,“若是她,我们不早就天涯海角,双宿双飞了?还用得着这样河岸两别,大眼瞪小眼?”
刑祭默默听着,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笑意。只是那笑,让人不寒而栗,似乎预示着他又有了筹谋。而且,这筹谋还胜算极大。
洪渊翻动手腕,带着手中“万仞剑”的剑芒射到刑祭眼睛上,他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眼睛眯了眯,又迅速望向她。
“杀人偿命,我感念你教我控魂术要领,你说吧!咱们怎么做个了断?”
刑祭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笑得嘲弄,“一个鬼魂而已,你至于吗?”
语调夸张,倒像是洪渊小题大做。
洪渊默了默,瞥了一眼地上慢慢堆积成山的阴军尸体,不觉冷笑起来。
连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亲军,都毫不顾惜。战局到这,或谈判,或亲自战斗,还可保剩余阴军幸存一二。可他却还在关心控魂怎么不控而动,当真视人命为草芥。
人命如此,亲军如此,更何况是一个忘川的经年鬼魂呢?
想到此,洪渊持剑再战。
既然你觉得这了断不值一提,那就由我来决定吧!
这次,刑祭没有持枪迎击,而是脚下生风,迅速急退。洪渊不依不饶,剑尖始终死咬,绝不给一丝喘息定神的机会。
而刑祭急退的过程中,他的“霸王枪”却隐隐发生了变化。远远看去,似有红色烟雾包裹萦绕。近看,却是枪体发着淡淡的红光。犹如一根烧红的铁棍,只看一眼就让人联想到炮烙刑罚,不觉起一身鸡皮疙瘩。
洪渊眸光一闪,这是什么法术?一杆“霸王枪”还能自体发热?
正疑惑间,身后突然传来舔狗大呼:“娘子小心!他要用‘打魂术’让你魂飞魄散!快避开那枪……”
他声嘶力竭,就差蹦到岸上亲自来拉洪渊了。
与此同时,忘川瞬间一个鬼影也看不见了,方才瞧热闹的鬼魂都沉入河底。撤退的一丝涟漪也不剩,除了岸边舔狗大喊大叫,河面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洪渊虽不知这是什么法术,看舔狗的夸张态度和忘川鬼魂的反应,这“打魂术”可不能小觑。
心念一动,就见刑祭后退的速度慢慢减了下来,那杆“霸王枪”已经红的似要喷出火来。
舔狗振臂大喝,“娘子,快躲开他的枪,沾不得!沾不得呀……”
正在此时,刑祭忽然撤腿急刹,顿住身形。对着极速追来的洪渊就是抡枪暴击,枪身带起一阵劲风,风中火红残影犹在,枪头已经触及洪渊发丝了。
洪渊急急顿住身形,以万仞剑相抗。只见“霸王枪”重击到剑身上,暴起一团火花。
这回换成洪渊撤退了,她轻点脚尖,身体后倾,速滑往忘川血河。那些鬼魂沉入水底躲避,是不是就意味着血河非常安全,可以使这“打魂术”失效?
心里的小九九还在盘算着,刑祭已经反追了过来,眼神狠绝,步伐矫健,再加之块头大,看上去像是一头豹子飞奔过来。
“姑娘还想了断吗?”
刑祭延迟以反问回答。那笑不再看不透了,赤裸裸地写着“干掉你”!
洪渊嘴角一扯,脚下动作不变,“刑将军绝活不少呀!”
刑祭面露爽色,“没点绝活,不知道要被了断多少次了!”
洪渊苦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世人都道鬼将军刑祭擅用控魂术来作战,本以为破了这控魂术就能惩治了他。不想人家还留了一手,绝技之所所以称之为绝技,就是绝少拿出来示人的技能。
好一个控魂术烟雾弹,还真是想不到呢。
洪渊余光瞄了一眼自己与血河的距离,三尺、两尺、一尺……脚跟马上就要触及血河了,后背甚至已经感受到血河独有的阴寒之气了。
而刑祭也渐渐狞笑起来,只见他手腕反转,握着“霸王枪”的手从下压变为上举,朝身体后方撤了撤,忽然大力扔出。
那剑身一路火光劲风,如摧花只手,直直地射向面门。
洪渊忙抬手去推,想要改变“霸王枪”的轨迹。谁料手才抬到胸前,身体就被背后一股大力推开。由于自己还在急退,难以把控方向,被这突然出现的一下子一掀翻,就趴到了一旁的岸上。
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与此同时,只见身边自己所在位置,忽然爆起一个火球。一个人行火球拼命在血河中翻滚,似乎试图要扑灭火势。奇的是,水火交接,火光丝毫不减,甚至更胜。
洪渊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忽然瞥见岸边那位聒噪的舔狗呢?既不闻声,也不见人?她看着那还在痛苦翻滚的火球,忽感浑身无力,双手抖得厉害,连嘴唇也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她试探着唤道:“百川?”
那声音破碎,颤得厉害,短短二字,却能听出倒抽凉气,不敢面对,不敢相信……
没有回应。
火光映上她的脸,小巧的鼻头已经红了,有豆大的泪珠滚落,泪珠不断夺眶而出,渐渐连成两行。如两行小溪,涓涓落下。
她又唤了一声,“百川?”
鼻音浓重,满是哭腔。
“娘,子……娘子不哭,为夫……在忘川冷了……千百载,终于能暖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