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城规规矩矩地跪坐在阴凉处,昨日凌乱不堪的头经过细致的打理,用一根红玉簪子绾着,蓝黑色长袍和腰间的蓝灰色腰带让他显得不像阴魂那么轻飘。
摇杀抱着百灾,见她渐渐在冥界玩意儿中寻到了乐趣,庆幸自己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他抬眸与清峭对视一眼,得意地勾勾嘴角。
清峭瞪了他一眼,提醒他已经把秀城晾地太久了,虽说秀城如今只是魂魄,但仍旧是清虚境上在籍的神官,他这般对待秀城,乃是对神界的不敬。摇杀抿抿嘴角,把百灾抱到一边,捡起岸上的折扇,啪地打开,不忘讽刺一句,“堂堂神官,竟如此狼狈。听说你是在冥界入口遇袭,可知是谁?”
秀城眼前闪过一片黑,想起那一瞬通体的麻木,脑中一片空白,他摇了摇头,“小神不知。”
“换句话说,你如今这般与我冥界无关。”摇杀满意地点点头,觉得秀城很是识时务。
“这……”秀城看了一眼清峭,紧抿嘴唇,脸色泛青,摇杀的话激起了他心底压制的怨气。他缓了一会儿,微微颔首,“是小神学艺不精,有负于清峭上神的栽培。”
“他是你手底下的?”摇杀眉毛一挑,他刚要觉得秀城上道儿,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谁知下句就不知死活地攀上清峭,油皮子滑得很。
秀城低着头,强迫自己镇定,清峭在清虚境的名声很好,定不会见死不救。他早先也曾听闻过一些关于清峭和冥主摇杀之间的传闻,只希望那些传闻有一丝半毫是真的。
“鹤书堂主掌六界大事小情,性质与天演阁相似。”清峭并不看秀城,只静静陈述一个事实。他先前交代过他,只要他诚心拜求摇杀,就能达成所愿。谁知他主意这么多,半路非要同自己车上关系,自找麻烦。
“你的鹤书堂哪里比得上人家的天演阁?”摇杀盯着秀城,轻摇骨扇,嘴角溢出一抹轻佻的冷笑,回头对清峭说,“天演阁直属天君,乃是神主近卫,本君听闻亲疏有别,狗仗人势,要想在佛陀下首听经都要贿赂那偷油的锦鼠,这种人恐怕常做些拜高踩低的勾当,才落得被人分尸的下场。”
清峭看了秀城一眼,何为弄巧成拙,便是他这般!
“不过,生死一瞬,皆是过眼云烟。”摇杀说,“你仙体遗失,又曾堕入恶鬼道,本该化为六界之中一抹飞灰。因着邺臣卿,得菩提子护魂,虽已找回意识,但也早已与清虚境相行渐远,从今以后,便是我冥界一介游魂,明灭皆在本君弹指一挥间。”
“小神……”秀城扭头看向清峭。
摇杀说,“看在他的面子上,本君可以不对你下手。但怨气乃蚀魂之毒,你若不归顺本君,便无法克制,终将化为恶鬼,届时即便本君不动手,你也会被人间的驱魔人驱除。”
秀城想起自己化身恶鬼时候的模样,完全没有神族该有的骄傲,既然清峭都能从冥界出去,那么他也能,他是绝不会在冥界腐烂发臭的!他俯首拜谒,“小神愿意!”
一抹黑光钻进胸口,即便没有身体,秀城依旧疼得头皮发麻,那是红莲业火烙印在灵魂上的痕迹。
摇杀悠哉地摇着扇子,为他安排职位,“从今日起,你便去鬼门关守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