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尚书苦笑道,“你那里知道如今汝安公主在皇上跟前盛宠非常,启元殿随意出入,连带着承欢宫上下也水涨船高。不廉郡王如何,便是庆宁县主跟前当差的嬷嬷,都是御前出去的。何况县主的生母李良娣可是后族出身,如今是个县主,以后未必不能升一升!”
程夫人眼前一亮,“这样来,咱们家的三丫头倒是交了好运?”
程尚书连连摇头,见着程夫人一脸欢喜的模样,打击的话又没法子出口,索性去了书房,见两个个儿子叫来商量。
才将事情交代了,长子便道,“三丫头的年岁倒是和庆宁县主相仿,就是这事儿原属于内廷,汝安公主却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
次子程奉书拧眉道,“宛莹行事沉稳,又是才几岁的孩子,儿子倒是不担心她在宫内失仪。但是觉得这个时候点了她,颇有几分给程家脸面的意思,但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程尚书捋着胡须颔首,“为父也是这个想法。”
长子沉思片刻后道,“母亲和皇后娘娘终归是表姐妹,父亲又是才升了尚书。诚王有拉拢之意,虽然父亲持身中正,一直不偏不遥送了三丫头进宫给县主做陪读,在外人看来,只怕是倾向于诚王了!”
程尚书面色凝重,他这个位置十分紧要,掌下官员升降,最不能参和党争。
“父亲倒是不用担心这个,汝安公主没有向主事的淑妃娘娘提及,而是在皇上跟前提起,便是有了将您从党争中摘出的意思!”程奉书道。
程尚书和长子程奉文俱是一愣,程尚书不禁感慨道,“汝安公主不过才十岁上下,竟然有这样的算计和深思,当真是不可觑!”
而汝安公主萧扬欢的父亲昭哀太子和四皇子诚王是同胞兄弟,自幼亲厚,反观宁王,虽然纳了杨家姑娘为妃,可是杨家因为家主之位闹得不可开交。杨淑妃坚定的支持自己的嫡亲兄长,宁王从杨淑妃处不但半分权势没有接到,还时常被牵连。诚王有汝安公主在皇城内为他谋算,胜过宁王太多!
无论程家是如何想的,次日一早启元殿的公公喧口谕的时候,程家上下十分谦顺。
而萧扬欢在承欢宫中,听着朱公公的回话笑道,“程家的那位二爷倒是个明白人!”
朱公公答道,“听程二爷今次考中举人,并没有立即参加殿试,反而耐住性子等下一科!不少人,程二爷才学一般,年近三十还是个举人!”
“那公公觉得程二爷此人如何?”萧扬欢饮罢茶水问道,“十六岁下场参加童试,中秀才,名次不算靠前!凭借其父娶到了三品大员的嫡女,然后娶妻生儿育女,十九岁再次参加乡试,不中,倒也没有心灰意冷。二十二因为其妻生下双生子,放弃乡试,直到今年他再次下场,中了举人!”
“可是他并没有立即参加殿试,反倒是在家里教养自家的子侄,程大爷的长子,已经过了童生。公公现在也觉得程二爷是才学一般的人么?”萧扬欢笑问道。
朱公公闻言笑道,“这程家倒是颇有几分稳扎稳打的意思!”
萧扬欢叹息一声,“皇祖母临终前为四皇叔定下那样的亲事,本宫不得不在趁手的时候布置一二。”
提及此事,朱公公也颇有几分恼怒,李皇后此举不像为诚王找助力,反而是在弱化承欢宫的实力。
“崔良媛的兄长,公公查的如何了?”萧扬欢凝神思忖片刻后问道。
朱公公回道,“崔大人性子沉稳偏中庸之道在任上听很是忠直,今次将他调回京城,原本是因为她在任上查处邢事十分出色。”
“刑部么?”萧扬欢呢喃道,“我会留心刑部空缺的职位,倒是父亲留下的旧部,还有多少人可用?”
提及此事,朱公公面有尴尬之色。早在江南粮仓一案之前,萧扬欢百年提点了他,他也曾同大人们传达,除了暗中投靠四皇子、五皇子的人,剩下的不多,而且官位不显。
萧扬欢抬眸看见朱公公神色,心里便有了计较,“有几人?”
“除去投靠四皇子,被牵连罢官的朝中尚还有六人,都是太子有恩于他们,官位最高的不过从五品!”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听到的时候,还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几分萧索之意,“你将这几饶履历和父亲的关系详细报给我,这一年里,京城里官员调动频繁,只要能力够,升一升不是难事!”
朱公公点头。
两日后,郑嬷嬷将头次进宫的程三姑娘,引进殿门拜见汝安公主萧扬欢和庆宁县主萧扶欢。
程三姑娘一身紫烟色衣裙,头上不过是扎个两个花苞,用了宫里赏饶海棠宫花,倒也娇俏可爱。
但见她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三拜九扣之后,萧扬欢才叫了起。
程三姑娘十分守礼的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忍住好奇没敢四处乱瞥,萧扬欢见郑嬷嬷暗自点头,这才让她坐下,“三姑娘进宫陪读,是本宫从李大夫人举荐的几位姑娘里面选的。意在陪着县主,督促她学习诗书才识,礼教规矩,琴棋书画。”
程三姑娘站起来谢恩,“女定不辜负皇上和公主的期盼,必定好好督促县主。”
萧扬欢满意的颔首,一点就透,不是个蠢笨的,随即萧扬欢指了一处早就收拾好的院落给两个孩子用,又了学习的内容。
只是萧扶欢有些不乐意,不大爱搭理程三姑娘。
“程三姑娘是官宦女眷,她是皇祖母表姐妹的孙女,和你是亲戚。如今来了咱们宫里陪着你读书,你是主人家,不能仗着身份欺负人!”萧扬欢拉着她的手道,“有她陪着你,阿姐忙起来,也不用担心你一个人孤单!”
萧扶欢满脸的不高兴,眼泪都快流下来,像只被抛弃的兽,可怜兮兮道,“阿芙只想和阿姐一块学!”
“县主,女家两个堂姐也不和我一起学,她们年长女好几岁,学的东西不一样。女家的祖母,女身子骨还未长全,只能学写字画画。礼教规矩什么要大一点才学,若不是应招入宫,女只能跟着哥哥学了!”程三姑娘站在一旁笑眯眯道,“公主肯定是要学规矩了,就是大热,头顶瓷碗,练习站姿,就要站一个时辰,县主你受的了?”
萧扶欢听着程三姑娘完,吃惊道,“这样严重?”
程三姑娘郑重的点头。
然后萧扶欢也不闹了,期期艾艾的同萧扬欢了她年长些了再同阿姐一道学习。
萧扬欢哭笑不得的送走两个孩子,郑嬷嬷上前道,“这位三姑娘倒是聪明的紧,胆子也大!”
“无妨,重臣家里的姑娘还有这样的气度,只是阿芙性子软,着人瞧这些,莫被喧宾夺主便是!”萧扬欢理了理身上的衣袖起身道。
郑嬷嬷颔首,语气低沉,不似往日颇有底气的样子,“奴婢知道了!”
萧扬欢回头看了一眼郑嬷嬷,见她脸上多了一抹谦卑之色,加上叠翠对崔良媛这几日行事的禀报,心里了然几分。
“嬷嬷是皇祖母指给本宫的教养嬷嬷,本宫将宫承欢的宫务托付给崔良媛和嬷嬷,嬷嬷要上心才是。李良娣和孙良娣那里缺东少西,便是大大的不孝,宫里的规矩要捡起来。良媛年轻,做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嬷嬷虽是奴,但是经年的老奴。郑大做事牢靠,有规有矩,便是嬷嬷教的好!”
郑嬷嬷听了这话,自然是知道萧扬欢在为她撑腰,也是明白萧扬欢想要制衡崔良媛的心思,当下底气足了,训诫宫人,惩罚宫人也稳当了许多。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没多会儿就传到了崔良媛耳中,她身边的宫壤,“良媛,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这是在提点我,不能压制郑嬷嬷!”
宫人愤愤不平道,“可是良媛一心为了公主,公主这样行事,是在叫人心寒!”
崔良媛眼角眉梢立时染上冷意,低声呵斥道,“住嘴,公主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再有下次,非得处罚你不可!”
宫人被崔良媛的冷冽吓的告罪不已,身边伺候的老嬷嬷上前道,“下去吧!”
宫人告退后,嬷嬷安慰道,“良媛可否也有这样的心意?”
崔良媛咬了咬唇没有答话。
老嬷嬷叹息一声,“方才大爷传话进来,朱公公和他见面了,问了他可愿意进刑部当差!”
“刑部?”崔良媛问道,“嬷嬷的意思是?”
“良媛,公主虽然年幼,但毕竟是皇上跟前长大的姑娘。旁的不,这心思和计谋以及处事周到甚过旁人百倍。之前良媛送了绣鞋的时候,公主只怕就猜到了您的意思,不叫您出口,所以拿了贺礼给您便是全了您的颜面!”
“您是得了公主的青眼,才从承徽升做良媛,名义上主理宫务。但论起名正延顺,李良娣是皇后侄女,孙良娣生养过大公子。”老嬷嬷继续道,“您前几日行事毛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