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欢看着一脸不满的徐凝慧,十分陈恳道,“若是姑姑觉得侯爷做的不对,下次就让贤太妃给您赏两个资质尚可的宫女带回来!保管叫他不敢往外送人!”
徐凝慧刚喝一口蜜水尚来不及吞下,听了这话,好悬没一口喷出来。
吐不能吐,吞不能吞,神色颇为难看,萧扬欢看足了一向把温婉守礼做的足足的徐凝慧的笑话。咧嘴大笑,气的徐凝慧伸手拍了她一下!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飘雪,雪花纤柔如同上林苑河边的随风而舞的柳絮,洋洋洒洒几多回旋落下。冬到了!
“侯爷自幼深受妻妾之争的毒害,若非必要,未必愿意纳妾给自己添堵。”萧扬欢收了笑容温声道,“从前如何不论,但姑姑自从有孕,侯爷尚且算是顾家。”
徐凝慧沉默不语。
“半是清醒半是糊涂,半是随心半是释然。你我受上眷顾,还能重新来过一次。就不要,辜负了这次的眷顾。”
“何况,您心里已经放下,揪着往事不放,为难旁人也就罢了,左右都是他活该!只是,何苦为难你自己和来之不易的孩子!”徐凝慧轻声着。
徐凝慧终于将那口蜜水吞下肚子,瞧着萧扬欢的面容怔忪,嘴角慢慢勾出一抹苦笑,眸光暗淡如遮云之月,“我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萧扬欢诚实的点点头。
徐凝慧歪头想了会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松快许多。
“今日来,我还有一桩事情要和你。”
用了午膳,徐凝慧由着朱公公送下山。
站在山门口的萧扬欢,身披一件茶色大氅,眸光远眺,青丝上有不少落雪,好似梨花做成的绒花,点缀其间。肌肤莹白胜过汝瓷,额头饱满盈润,一双弯眉浑似弦月,凤眼锐利含着一抹秋水,过目不忘。
贺清愉才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萧扬欢,那一瞬间心里的弦动了动。
“公主到山门前来接臣,真令臣受宠若惊!”贺清愉笑嘻嘻的从马车上下来,抬手一礼。
萧扬欢抬眸扫了他一眼,“不年不节,侯爷到寺中来做什么?”
语带几分锐气,贺清愉也不恼,“清净寺中有好几道独特的素菜,听是了悟大和尚在世的时候研究出来的。慕名来尝尝!”
且不了悟过世好些日子,便是这素菜,成名也有好几年了。这会儿才想来尝一尝。
萧扬欢脸上带着笑容,那双凤眼却沉静的很,显然是不信他的话。不过,“素菜味道不错,侯爷若是喜欢就多尝一些!”
正准备转身间,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长姐!”
循声看去,正是萧扶欢。
贺清愉拱了拱手,萧扶欢瞧了瞧他,抬手还了一礼后咧嘴笑道,“原来是表叔。”她又往后瞧了瞧,颇为遗憾道,“表姑没有来么?”
“阿珂也惦记着公主和县主。只是才到京城,又打算在京城常住,这两日寻了泥瓦匠改建庭院。”贺清愉温声对萧扶欢道。
萧扶欢点点头,有些不开心。
雪越下越大,萧扬欢姊妹二人坐在琉璃院中喝茶下棋,萧扶欢捏着紫玉棋子突然问道,“从前阿平都是不离开长姐的视线,如今你放任阿平在了智大和尚处,为什么啊?”
“从前,尚且在承欢宫中,刺杀不下十次,如今清净寺内武僧不下千人,寺外巡逻侍卫不下百人,何况了智大和尚武功不错!”萧扬欢抬手下了最后一颗棋子。
胜负已定,萧扶欢又输了。
“每次都是长姐赢,什么时候该让我赢一次才好!”萧扶欢不满道。
正在捡棋子的萧扬欢温声便随口道,“等你能下赢姐姐了,你自己的事情就能做主,不用长姐操心了!”
萧扶欢笑的眉眼弯弯。
次日一早,朱公公将谢府送来的寿宴帖子呈上,萧扬欢翻了翻,“谢二老爷如今是国丈了,寿宴指定热闹,本宫就不去讨嫌,按着规矩送份礼去就是!”
朱公公垂首应下,“皇上派了陈寺卿和杨侍郎将皇庄的账本都理了理,查出不少问题。崔庄头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
“刑部安排谁审理?”萧扬欢问。
“刑部事关皇族颜面,将案子送到了陈寺卿手中,陈寺卿大有并案处理的想法。不过,崔嬷嬷那边似有有了动静!”
萧扬欢一怔,想起了非相庄内那些摆设,只恨自己没有早些时候察觉出来,若是低调处置了,哪里有今日这些麻烦,“崔嬷嬷那边不用管,皇后不会放任。陈寺卿手里嫌少出现冤情,本宫倒也放心!”
昨日下了一场雪,今日晨起,景色不错,萧扬欢带着重锦出门散心。
行至大雄宝殿后院的时候,正好瞧见贺清愉正含笑同一位娇羞的娘子闲话,那笑容是一惯的风流不羁。
“还没走?”萧扬欢和重锦站在角落里,看着二人闲话道。
重锦道,“听沙弥,昨日雪大难行,侯爷就留在寺中了。”
萧扬欢不耐烦见他一幅来公子样,转身就走了。
没想到贺清愉却追了上来,“老远就看着公主过来了,怎么转身走了?莫不是公主觉得在下貌丑不愿相见?”
“侯爷今年十六了,本宫怕耽误侯爷亲事。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萧扬欢扬眉笑道,“那姑娘模样不错,我记着在宫宴上见过!”
能参加宫宴的人家,家中必然有父兄为官。
贺清愉摸了摸鼻子,脸色有些红,难得他调戏姑娘,反被姑娘调戏红了脸。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不舒坦,很快便正了声音道,“既然遇上公主,臣有事请教公主。”
萧扬欢瞧了重锦一眼,后者退至路口上。
林中只有两人,贺清愉收了笑容,诚心请教。
“谢家寿宴收到了请帖了么?”萧扬欢想起早上朱公公拿的那张帖子问道。
贺清愉摇头,“谢家举办寿宴的惯例,宴席都不会超过十桌,如今谢二老爷又是国丈,能的他相邀的人家,非富即贵!”
萧扬欢点点头,这话倒也实诚。“你想走我的门路?”
贺清愉看向萧扬欢。
萧扬欢却没有回答,反问道,“外祖推荐给你的门客,你没有用?”
杨淑妃曾将拜托萧扬欢给贺清愉举荐几位门客,萧扬欢便将这事托付给了谢家大老爷谢尚书,而谢尚书举荐给贺清愉的正是这位别号云鹤先生的人。
贺清愉道,“江南的事情有些麻烦,云鹤先生留在江南了!”
“谢家是外戚,你是皇亲,杨夫人还是淑太妃的堂妹,谢家没有送请帖是对的!”萧扬欢几句话,的贺清愉变了脸色。
他来京城多日了,虽在京城的世家公子哥儿里面,吃得开。但是在官途一道上却无人帮扶,杨家七老爷在进京前就了,他是户部的人,不能帮扶他太多。
想要在京城中站稳脚跟,他只能靠自己!
“那我还不能去登谢家的门了!”贺清愉喃喃道。
萧扬欢微微叹息一声,抬头看向深绿色如华盖树顶,“想要从数长成大树,须得日日向阳,时时不怠。”
贺清愉抬头向上看去,入目的便是深绿色的树叶,以及从缝隙里渗透下来的日光。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些大树低下,日日不怠拼命向上生长的树。
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长大,“母亲,江南的生意,贺家不会停,公主可以不用收回在江南的银钱。”
“另外母亲用了旁人名义在凉州做毛皮生意,公主若有意向,”
萧扬欢挑了挑眉,贺家的杨夫人确实是把赚钱的好手,和她合作三年来,她赚得银钱,都快赶上昌隆帝离世前给她的私库了。
但是,“凉州就算了,江南的生意和京城有联系,若是断了江南的生意,京城铺子支应不过来。本宫讨厌窥伺本宫的人,只要侯爷将江南安排妥当,本宫愿意做一回永昌候府的客卿。”
贺清愉垂首拱手道,“臣会安排好。”
“阿芙在宫中的时候,尚且有吏部尚书家的程三姑娘陪着,如今到了寺中,程三姑娘不便前来,若是贺家大姑娘能时常看望,皇叔会喜欢的!”
贺清愉垂眸凝思,片刻后明白了过来,“父亲早逝,臣会在清净寺为父亲请立一方灵位,时常祭奠。”
萧扬欢拨弄手指,“淑太妃已呈败局,但是娴元姑姑却是皇叔唯一成年的姐妹,徐家后劲足,他家姻亲更是不容觑。”
“母亲和淑太妃情谊深厚,待忙完这两日,母亲应该会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和淑太妃。”贺清愉道。
“待云鹤先生入京之后,你便开始准备春闱吧!”萧扬欢轻声道,“论学问,沈少傅不错,但是他家门槛不好进,得要侯爷自己想法子!”
贺清愉并无恼怒之色,面带微笑道,“多谢公主指点!”
“无妨,本宫喜欢和聪明人话,尤其是聪明又大方的人!”萧扬欢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眼睛沉静的如同黑夜,深深的将人吸入其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