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天地最初为何会有神魔之分？”

“盘古开天辟地之时，本没有神魔。澜儿，你且记得，一念成神，一念成魔，是神是魔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在我约莫三百岁时，大概因为根骨奇佳，被玉清境元始天尊看中，想收为弟子。可也约莫因为我的出身实在是太不堪，被天君带着一路神仙老头找元始天尊义正辞严地交涉。天尊倒是不怕打架，但是特别怕念叨，天君带的这路神仙们又是经常去西天梵境论佛的常客，是以，天尊只得将我送去了慈航道人门下。也就是，我师姐成了我师父。

慈航道人佛道双修，不过彼时，我实在顽劣得很，佛经什么的，看了一行就能睡着。师父本着救苦救难慈悲为怀的准则，也不曾苛责于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术法了。打架这个事，我真的是一点就通，经常把来串门的灵宝师叔最宠爱的小麒麟打的嗷嗷叫。为此，师父没少让我念佛经。

在我五万来岁的时候，终于飞升了上仙。承了那滚滚三道天雷的天劫，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打架流血。也不能算打架，毕竟我是单方面被天雷劈，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算不得多丢脸。

伤好之后，师父问我：“可曾怨过？可曾恨过？”这个问题，师祖接我去玉清境的时候问过，师父第一次带我去西天梵境时，佛祖也问过。我这个人很老实，都是实话实说：“不曾。”

对这个回答，师父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她叹了口气：“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你且去吧，以后如何，端看你自己的造化。”

我重重地在师父的莲花座前磕了三个响头，收拾好包袱，就下了山。

我还在普陀山的时候，我那不着调的太乙师叔经常给我带些凡间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是以，培养出我对人间那浓厚的兴趣。下了普陀山，我便直冲太乙师叔的洞府，正巧，师叔他正准备出门。

“小澜儿，你这不回家，怎么来我这溜达了？”

“师叔，你忘了？我家早就没了。我不管，我要跟你去凡间玩。”

“你师父修的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你这无所谓的样子是谁教出来的？”

“师叔，你又忘了，我没有心的。”

“……”

太乙师叔正好出门要去参加一个无聊却又盛大的法会，而这种论法论佛的无聊盛会我一向都是没有兴趣，于是，他嘱咐我在仙府乖乖呆几日，他很快回来。自然，是给我准备了凡间的话本子，和很多好吃的东西，让我消遣时间，不至于将他的洞府拆个底朝天。

只是，他回来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这趟下凡之旅变成了三个人。

我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小侍童，于我而言，能在凡间吃好玩好才是最要紧的，多不多一个人无甚干系。

和师叔在凡间晃荡了几百年，吃喝玩乐，比那无趣的普陀山果然多了很多意趣。像凡人一样生活，我竟然开始想做一个凡人。

然而，师祖一道指令便将师叔召了回去，那个小侍童也一并回去了，只留着我一个人在凡间。

这日，我在市集里听了那说书先生说了一段许仙和白娘娘的前世今生，大体是，白娘娘遭此孽缘都是因为许仙当年救过她一命，报恩将自己报了进去。我觉得这说书先生甚是有趣，凡间有意思的人果然很多。

听完说书，见天色不早，我添了些果子，就回了山上的草屋。

这座东岐山是我在凡间晃荡这么多年来，最满意的一座山。虽然不是座仙山，却是四季分明，每一季的景色都尤为好。我便在这里搭了草屋，准备作为长久居住之所。而最主要的是，这座东岐山靠着那处地方很近，做我最后的长眠之所，也是极好的。我在山的周围都布上了仙障，寻常凡人都进不了，神族魔族只要进入，我都能感知到。

所以，我在草屋外看到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时，着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