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期最后一次春游在乡下的河边举行。高二了,都是十六七的大人了,老师综合考虑了野外安全系数和同学们的意愿,将春游地点选在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小村。
大家快活极了,亲自做饭、玩游戏、相互打闹、分享零食,把久在教室里学习的闷倦统统都发泄了出来。老师们一边组织着活动,一边不时提醒着学生们注意安全。一切都和谐有序。
雷潇湘和李蕊手挽着,走到离河水稍远的一个堤坎上。堤坎前面围了一点浅浅的水,周围的草长得异常茂盛。
“潇湘,快看快看,好多小鱼,还有蝌蚪!”
雷潇湘兴匆匆地蹲下来,“是好多啊,可惜太小了,不然捞一条上来烤了吃。”
几个其他班的同学也跟着走了过来,围在一起去看那片水,纷纷可惜,“太小了,没有抓的必要。”
李蕊眼睛找了找,突然指着茂盛的草丛,“啊,那里是不是乌龟,是乌龟没错吧?”
十来个人都凑到前面去看,“有吗?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乌龟?是不是放生的?”
雷潇湘蹲的位置离草丛最近,“哪里哪里?”捡起脚下的一根枯枝,去扒拉,“哪里有乌龟,你看错了吧?”
“我看见了,肯定有!”一面说一面打算转身去找枯枝。
雷潇湘扒拉了一下,似乎看到乌龟的小眼睛了,惊喜地笑道,“哈哈,我……”
后背被人轻轻一碰,她身不由己地从堤坎上滑落了下去。
滑落下去只是掉在一片浅水之中,除了打湿鞋袜,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同学们顿时发出善意的笑话声。
雷潇湘心里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落下去的时候,还在想去抓稀泥,好砸岸上的人。也不知是谁恶作剧推她,她总得要报报仇的。
她显然错估了形势。脚落在浅水的一刹那,她还在努力地要维持站立的姿势,免得把身上衣服搞脏,却不料,她的脚顺着滑腻的泥水,收势不住,顿时坠入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水塘。
水一下子将雷潇湘整个人连头顶都淹没了,水草顺势拥挤过去,让岸上的人连她的头顶都看不到了。
冰冷的水强势地从眼耳口鼻中灌入,呛得她意识都失去了一秒。什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水塘?
雷潇湘惊恐万状,身体在水中剧烈地挣扎起来,她努力想钻出水面透一口气,可水中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她,不让她冲出水面。
灭顶之灾,无外乎就是如此了。
求生的欲望让雷潇湘扑腾着,挣扎着,手在水里碰到了个温暖的物体,立刻拼命地抓住,双手双腿紧紧地缠上去,攀附上去……她根本无法思考,只凭着本能想自救……
赵吾炜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刚一入水就被雷潇湘死死地抱住,他深知这样做的危险性,大喊着,“放手!快放手!放手了我才好救你!”
雷潇湘死死地抓住赵吾炜,求生欲让她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绝不放手。
不会游泳没有落水常识的人,根本不要指望他能配合施救。
李蕊焦急万分地盯着跑过来的老师和远处钓鱼的男人,声音嘶哑,“救命啊,快点,快点,快点啊!”
万幸他们来得都很快,班主任卫老师扑通一下跳进水中,助了赵吾炜一把,再有岸上无数双手去拉,终于,雷潇湘被救了上来。
血丝密布眼睛通红地看着抓着她的赵吾炜,从鬼门关里逛了一圈的雷潇湘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
可她的心动注定无疾而终。喜欢的花朵还没有开放,就被一段对话无情地打落进了尘埃。
医院病床上,惊恐至极的雷潇湘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你把我吓死了知道吗?你怎么这么冲动,那么多成年人,自有他们来解决好了,你冲先锋做什么?幸亏今天人多,要不然,你们两个今天都没命了。”
“没事。我离得最近,又会游泳,无论今天是谁处于这个位置,都会出手相助的。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淹死吧,她可是你的好朋友呢。”
“可我更担心你呀。你不知道,我看到你被她绑住不能动弹时,连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好吗?”说着说着,李蕊小声啜泣起来。
“好的。以后我会注意的。”赵吾炜安慰着,又笑,“如果我真的冷眼旁观的话,事后你可能就要嫌我冷血了。你不就是喜欢我热血少年吗?”
李蕊哭着骂道,“你要是死了,我还喜欢个鬼呀!”
“好了好了,别哭了。等会儿老师就进来了。”
这一席谈话让雷潇湘如坠冰窖,躺在洁白病床上的她犹如一具僵尸。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李蕊居然和赵吾炜是那种关系,在她刚刚萌生出那种意思的时候。
这个时机真是太尴尬了。
她想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停止喜欢赵吾炜,可几乎每天都要在一起播音的她,根本就做不到。她想要不要表明心意,试试能不能获得对方的回应,可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这么做。李蕊是她真正喜欢的好朋友好同桌,她没办法那样做。
理智与情感的交错,让雷潇湘开始刻意疏远李蕊。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既不能表白心意,又不能克制情感,一直在矛盾痛苦中过活。她只有唯一的排解方式,就是那本厚厚的日记本。那段时间,她疯狂地写着日记,将一切说不出口的爱恋都宣诸于纸上,在每张纸上都深深地记下赵吾炜的名字。
厚厚的日记本又换了一本的时候,高三年纪的要毕业了。雷潇湘成绩直线下降,排位置的时候就排到了最后。她解脱般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和李蕊同桌了。
与此同时,高三毕业晚会开始提上日程,同时,一场影响她少年人生的暴风骤雨也毫无预警地袭来。
雷潇湘有多年播音主持经验,但真正意义上的登台主持机会却很少,除了小学有过,初高中时期一次都还没有。这次宝贵的上台主持机会,将会为她高中时期的播音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因为她马上就要高三了,得把机会留给师弟师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