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潇湘紧张地准备着,排练着,彩排着,那么忙碌,都渐渐能将赵吾炜视为旁人了。这个心态只要慢慢延续下去,总有一天,她会迈过去这个坎儿了。
这天晚上她睡得很好,早上起来也精神奕奕,她想,今天的毕业晚会她一定主持好的。她会是那个光彩夺目的人。
然而,等着她的却是学校通告批评存档一年的处置,而毕业晚会的主持人,自然就换了旁人。
雷潇湘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看到日记本内页被人放大贴在校园墙壁上的感觉,她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双耳失聪,同学们指指点点的声音完全听不到,她好像突然变成了聋子。
怎么会,她的日记本怎么会出现在墙上?她的心意,她的隐私,她不能用话语表达的珍贵心意完全暴露在人前!她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那里,接受全校师生的审判!
她头晕眼花地大喊了一声,朝校园外疯狂地跑了出去。
雷潇湘在家修养了整整一个星期,才重新回到了学校。自然,主持人是没她的份了,广播站也不需要她了。与此同时,同学完全对她失去了好感,她又一次被孤立了。
抱着那份通告批评,雷潇湘余下的高中生涯再也没有参加过集体活动,再也没有加入过同学的话题,也再也没有和同学说过话,她就像一个隐形人,游荡在校园内外。无论任何人出现在她面前,无论有任何冷嘲热讽,她都视而不见,完全不做任何反应。
她的双眼完全失去了焦距,唯一能让她觉得上学还有意义的,就只有读书一途了。爸爸妈妈说得对,只要再坚持一年,考上了大学,她就能摆脱这些人了。人绝对不能为了要害你的那个人,而自己把自己给毁了。
听到这里,李阳儿不解地道,“潇湘,你打定主意要离开那个城市,不正是为了避开赵吾炜和李蕊吗,为什么又考进了一个学校?这不合常理啊!”
雷潇湘苦笑道:“我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机缘巧合。我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只图远离高中所在的城市就好,根本就没关注什么学校什么系别。经过整整一年苦心孤诣的学习,我的成绩突飞猛进,虽然无法达到高水平,但是考个二本还是游刃有余的。四模的时候,我还一度进入了重本的分数线,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次。所以我在填志愿的时候,真的就是乱填了一下,将绝大部分择校的精力,都放在了二本学校上,我压根儿就没觉得自己会上重本线。哪知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分数居然达到重本线了。而又阴差阳错地,勾选的学校没录取上,反而被调剂录取了。好死不死的,调剂的学校正好就是赵吾炜和李蕊考取的学校!”
李阳儿咋舌,“真是神级猿粪呐!原来你竟然和李蕊有那么一段儿!她一向有神经质的,管那个赵吾炜像管老公似的,还不准女生跟他说话,也是醉了。不就英国留学吗,好像留学生多了不起似的,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了。”
雷潇湘道:“那是学校张贴的喜报,又不是她自己要宣扬。她这个人本质其实很好的,只是因为我,才变成那个样子。未来经过时间洗涤,我觉得她会过上平静生活的。她其实真不坏,我干了那种事,她也没有真正地动过我一下。”
李阳儿抱了抱雷潇湘,“那她在学校见到你,是不是气炸了?你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雷潇湘从窒息感中稍微喘过来一口气,感激靠了靠李阳儿,“她看到我确实很生气,后来我经常日夜颠倒上网打游戏,和他们几乎没碰过面,就无所谓炸不炸了。不过上个月有一天我打了游戏之后,在包子铺中又碰上了他们。我让她打了三巴掌,然后不久之后她就出国了,大概,这段往事算是了结了。”
李阳儿倒吸了一口气冷气,“潇湘,你可真沉得住气啊,在外面受了这么大委屈,回来也没跟我们说过一个字。你都忍了那么久了,那今晚又是什么契机,让你对我们敞开心扉呢?”
“想说就说了。就是有些感叹,白玫瑰和红玫瑰,是变成朱砂痣还是饭粘子,端看有没有得到而已。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赵吾炜居然敢当众那样逼迫我。他这样做,又把相恋七八年的李蕊置于何地。我是为李蕊有些鸣不平而已。”
李阳儿切了声,“你为她着想,你为你着想了?她没少为难你,没少干出格的事儿吧。她愿意知难而退,是她有自知之明,好东西送上门了,为何不双手接着?你想她干什么!”
孟旖旎心中又是惊诧又是佩服,如果换做是她,还真不能说会比她做得更好,“是啊。赵吾炜今天敢当众那么做,几乎算是在宣誓要追你。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为何不愿?”
“就是。”李阳儿有些想不通,“莫非你找到下家了?还是在拿架子,想要他姿态放更矮些?我说,好姐妹儿,咱得有自知之明,赵吾炜是咱们这个年级最出挑的男生了,人脉关系为人处世样样都拿得出手,才大三就被学校内签了,他能回心转意,你就烧高香吧。别作了。”
雷潇湘道:“我不是作,是对他根本就没有那种感觉了。要知道,有一种感情,浓烈得过了头,就焦干了,挤不出水分了,喜欢不起来了。况且在道义上,我也不可能那样干。勉强跟赵吾炜在一起,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李阳儿歪着头看雷潇湘,“不是吧,当初那么喜欢,怎么突然就变了?为什么?因为凤灵?”
雷潇湘哭笑不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和他有什么干系!明明什么没有,被你疑神疑鬼地都有了。我还有自知之明,知道癞蛤蟆可吃不了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