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间开夜车挺有风险，先生一夜没敢睡，到了早晨天亮了，东方燃起红霞，映照在皑皑白雪间。他停下车去树林里方便，冬天的大雪地里，那是特别冷，拉个粑粑屁股都能冻到发麻。

他火速解决完揉着屁股走出来，却见车后斗上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就见他掀起盖着货物的毡布，猫下腰作势就要往里钻，先生大吼一声：“干啥的”

那人被吓得猛烈一抖，手上的毡布滑落下去，他皱起眉有些懊恼，转瞬又对着先生咧着嘴扯出一个僵硬的假笑，唇齿不清的说：“大大鹅，楞！”

由于他冻的上下牙直打架，先生根本没听清他说的啥，大跨步走到近前发现这个男人在这冰天雪地中一件厚衣服都没穿，里边就一身墨蓝色贴身的线衣线裤，他指节分明冻得通红的手中攥着一个青瓷碗，通红的脸上冻的鼻涕都出来了。

他见先生看着他不说话，又从前车棚里下来一个打哈欠的人，着急的又说一遍：“太嫩了，待一黑。”这次他不等先生答应，直接掀起毡布一股脑就钻了进去。

老要子哈欠打一半看见有人说话望过来，此刻也是震惊的很，但是他也不知道咋回事，快步走到黑着脸的先生旁边问先生：“这是谁？你半道上刚救的人吗？”

先生高声道：“冰天雪地里穿这么少，还拿着个破碗，除了疯子就是神经病”

那人蜷在毡布下依然冻得发抖，声音确是清晰了很多，闷闷的声音颤抖着传出来：“我是伯伯村的，正常人”

听到这先生的脸更黑了。

老要子笑起来，指着那毡布看着先生说：“哈哈哈，真是神经病，谁能给村子起伯伯这名，这么不要脸。”

先生叹气：“是有个伯伯村，过几天我们到那。”

老要子震惊了，居然不止有，还会去：“那你们认识？”

那男人在毡布中静静听着。

“没见过”说完他俩手撑着车身，轻轻一跳也上了车，踩在车上铺的稻草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俩步走到近前，对着不停颤抖的毡布说：“伯伯村离这里远着呢，你如果是伯伯村的人，怎么会穿这么少，还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人依然缩在毡布下说：“我也不知道，我昨晚好好睡在暖和的被窝里，做了一场大梦，睡醒的时候就在这，正好看见你的车”

先生蹲下来，伸出手；

“唰”

他扯着毡布掀起来大半，带起一阵风，那人被这小冷风吹得倒抽一口冷气，把自己抱得更紧，就见先生说：“你怎么撒谎？”

“刷啦啦”

那男人气鼓鼓的抢过毡布又把自己盖严实：“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信不信，我就都伯伯村的。”他冻的说话又断断续续的。

“唰”

先生又把毡布扯起来他又被吹得抽凉气，瞪着先生说：“我，我又不偷你东西，就在这，避避风，暖和下，你咋，那么狠的心？”

“唰啦”

先生松手毡布又落下来，他站起身说：“想让你去车棚里藏到被子中暖暖，你不乐意就算了。”说完帅气的转身跳下车。

那个冻的上下牙直打架的人这会子反应超级快，一个箭步，纵身一跃，一个腾空，结实的趴到了先生的后背上。

先生不防，向前一个踉跄堪堪稳住身形！

老要子先知见状都扑过来，那人闭上眼，急急地大声解释道：“我没有鞋”这句话倒是说的无比清晰。

众人看去他盘在先生腰间通红的脚丫子，都觉得很无奈。先生继续黑着脸，快步走到副驾驶把他扔进去：“中间往后靠”

他赶紧识趣的照办，在红花与与墨色的被子中扯过面料更柔软的红花被子把自己包住，之后满脸幸福的窝在那，先生上了副驾驶，老要子憋着笑去主驾驶位坐好。

先知也飘进来打量着，还好那男人长得瘦，个子也不像很高，他窝在后边也不占多少地方，先生老要子吃起了热在水箱上的早饭，他直勾勾的看着咽唾沫，先生掰半块馒头递给他：“多大了？叫什么？”

他接过来就是两大口，又想回话，一个没倒腾明白噎住了，直敲胸口，先生看向哈哈笑着看热闹的老要子。

老要子一看先生这眼神就领会了其中的含义，但是他有他的小聪明，他把暖壶盖拿下来，又去摘暖壶塞，对着暖壶盖还没等倒热水，先生就把自己杯里的温水填了进去，之后又接过暖壶给自己的杯子填满。

老要子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默默的把暖壶盖递给那噎住的人。

他刚才被噎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自是没看到俩人的小动作，他接过水猛灌几口：“啊——谢谢”说着把暖壶盖递回给老要子，老要子用眼神威胁他。

他又干笑着把还有水的暖壶盖放在身边，说道：“17岁，我叫陆克。”

老要子看着他逗他道：“哎吗，这名儿！那你可能不适合跟我们一起上路”

他赶紧解释道：“不是那个路，是大陆……就是耳刀那个陆”

先生又拿起两个馒头分给他一个：“接着说”

他乐颠颠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馒头，高兴的一边吃着一边讲起来：“我住伯伯村的东头，我爹陆大勇，我娘柳翠花，他俩感情特别好，是普普通通老实本分的农村人，我家就我一个孩子。”

“嚯~独苗啊，那你得过得老得劲了，不像我和七月子都是好几个兄弟姐妹。”

陆克看向先生憋着笑：“七月子？”

“啪”

先生黑着脸照着他脑瓜顶拍了一巴掌

“哎呦！七月子大哥你别打我头”

先生又抬起右手威胁地说：“叫先大哥”

他偷眼看了看先生，从善如流的道了一声：“先大哥”

见这少年有点怯懦的样子，先生端起暖壶示意他，他就赶紧双手把暖壶盖凑过来续上一杯热水：“伯伯村那么远，你怎么到这的？还连件衣服连双鞋也没有。”

他无奈的看着俩人：“我说我做梦跑出这么远的，你们信么？”见先生老要子都没说话，他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挨！我就知道你们不能信。”

“前几天我们路过一个村庄，因为有人撅了一座几百年的孤坟，坟主没索命，但是要那家一个孩子！”先生微微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

这少年倒是来了兴趣：“怎么要的？后来给了吗？”

老要子来了讲故事的兴趣，接口说：“一个大师傅燃香，把那人叫到我身上，她通过我提的要求，给不给的是后话了，那孩子还得一年才出生。”

“哇，被上身是个什么感觉？”

“我提这个事就是想说，世上离奇古怪无法解释的事情很多，没什么信不信的，你对这个有兴趣的话，你们回头再唠，继续说你的事，看你说的怎么样再决定带不带你走。”

脸色恢复回来的少年侧头看了看外面，除了光秃秃的树就是厚厚的积雪，深觉若是被留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光景里就得死在这！他打个哆嗦，用力拉了拉被子，把自己包的更严实了，吸吸鼻涕，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