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再回来就是元宵节的前两天的下午！他禁不住先一先晓的缠磨，用罐头瓶和小木棍给她俩一人做了一个小灯笼，俩傻丫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就等着元宵节当天晚上拎出去跟小朋友们一起比比谁的更好看了。

元宵节前一天的早晨小先一不知道怎么搞得后背长了个疙瘩，痒的不行，但是没耽误她带着小妹去跟小朋友们做约定，说节日当天晚饭后大家结伴拎着灯笼去看祈福的路灯，同时又在小豆子那得了个治疗这疙瘩的好办法。

那疙瘩的位置她自己够不到，总叫别人给挠吧，她还觉得麻烦，得了办法后就带着乐呵呵的先晓找到开始准备晚饭的先太太说：“妈妈，小豆子说虫子咬的地方上点酒就好，我去找个爸爸喝剩的酒瓶，你帮我抹点行吗？”

先太太正忙着也顾不过来她。先生爱喝酒，只要不用开车，几乎顿顿都喝二两，还从来不喝多，家里确实有很多空酒瓶，都在东屋，但是她怕先一够不到，想让先一等等，晚一会再给她弄；

奈何先一嚷着后背痒的不行，说她拉个小凳子能够到，非要此刻就去取来，先太太被磨的没法，又脱不开手只好答应了先一的要求，嘱咐她登高时要小心。

先知在半空看着小先一兴高采烈的跑去东屋，先晓成天乐呵呵的跟着她屁股后头，这次也不例外，那些空酒瓶都在地上一个与先一同样高的柜子上，就见那小人儿拉过一个凳子，先上凳子，然后半趴在柜子上；

对比一番后抱了一个觉得剩余比较多的白酒瓶。咧着嘴笑着，抱着酒瓶子下了凳子，就奔外跑，她后背痒的厉害，，扭来扭去的不好好走路，在门槛这里狠狠的摔了一跤，眼瞅着碎酒瓶要戳到她脸上，先知条件反射一般就冲过去挡着！

之后就听见先一撕心裂肺的大哭，她左手血淋淋的，好在脸上没事，后边本来乐呵呵的先晓，见先一大声哭起来也咧嘴跟着哭，先太太放下手里的活赶紧跑过来，看见俩孩子都哭成泪人，又见先一血淋淋的手，眼中满是着急的神色，抱起她，招呼着先晓一起进到屋子里，她仔细看着先一的小手，又看不太清。

先太太满眼心疼的给她先消了毒，先一许是疼的狠了，消毒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糟糕的是她两根手指都被割开了不规则的口子肉都翻了出来，中指尤其严重并排一道长一道短的俩口子！

里边还有着些酒瓶的碎玻璃渣，先太太心疼的眼里盈上水汽，当着孩子又不能让自己哭出来，她因为着急语气反而凶巴巴：“你说你起个疙瘩还非要用酒，不等我一会也就算了，挺大个孩子，怎么走走路还能摔倒！”

她起身去拿镊子的空档悄悄擦了把眼睛，再回来先一的手上又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她打发了先晓去找爸爸，让爸爸把大夫接过来，之后抱着小先一小心翼翼的先清理大片的玻璃渣。

一拔那玻璃渣，先一就哭的更撕心裂肺，大喊着：“妈妈不要”

她妈妈不理她继续去拔第二个，她哭喊着抬头去看她妈妈的脸，先太太正咬着牙落着泪去拔那手上的玻璃渣，先一愣神了一瞬间，压着哭声抽噎着道：“妈妈对不起”然后继续撕心裂肺的哭！

先太太这时也忍不住了，再也下不了手，她把脸埋在先一的肩膀上，很沉闷的说：“是妈妈对不起你”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红肿着双眼对还在大哭的先一说：“一会大夫来给你处理，你要忍住疼啊！要不你这手就废了！”

先一没说话继续哭，等大夫到了时，她哭声虽小了些，却也没停过，那大夫看过伤势，说不太好处理，这其中的碎玻璃渣有的藏进了肉里，需得全部翻出来，之后这俩手指头要分开包扎，一时半刻也好不了，最少也得每隔两天换一回药，且碰不得水，也要少动，胳膊得整个板，缠上长布条吊起来。

夫妻俩此时什么都听大夫的，大夫看着先一的手让先太太去找长的宽一点的布和平的薄的板来，先太太听了就要去找，大夫却是让她带着先晓去，说慢一点也没有关系。

先太太一听急了，问大夫：“我闺女的手是不是很严重？那俩手指头能不能恢复正常？”

“我先看看吧”大夫拿出一应器具，又给先晓的手上消了毒，先一瞬时竭尽全力地哭喊起来，先生满眼心痛的上前抱住先一，大夫看着那翻着白肉的手指思虑片刻道：“碰到骨头但是没有伤到骨头，好好养着，应该不会耽误！”

先太太眼中含着泪，先生看她瞅着先一不动，跟她说：“带着先晓去准备大夫要的东西吧”

屋子也不大，其实都知道即使她去找东西，她也能听见这屋的动静！但是看不见总比看见好！

先太太一出去，大夫就让先生按住小先一的左手，他给先一手上消毒取那些碎玻璃渣！等被血水糊的看不清了再消毒继续取，先一始终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不要不要！

她哭的让人心里都发颤，先生不忍心看大夫处理！别过头去，看着先一哭的湿漉漉的小脸上糊满了碎头发，轻声哄着她，等稍大的碎玻璃渣和可见的碎玻璃渣都清理的差不多，先一可能也哭的太累，哭声刚见小一些！

陡然又一声极高的哭声后突然没了动静！众人心里一惊，大夫也停下了翻动皮肉的手，先太太哭着跑到门口惊恐地看着！

先一紧倒了两口气又大哭出声！大夫没敢再下手，见先太太站在门口，给夫妻俩解释道：“你们也看见她这伤口里的肉都翻了出来，她这肉里也有玻璃渣！”

“有的玻璃渣离她的骨头太近！不翻找出来不行！你们劝劝她，她这么不要命的哭下去也不是个事！我这心里也揪揪着难受！”

先太太犹豫了一下，让先晓去旁边的屋子里待一会，吓愣的先晓乖巧的去了东屋，先太太眼泪也止不住就任它那么流着，快步走进屋，看了一眼红着眼眶的先生；

她捋了捋哭的有些累了在抽嗒的先一脸上的碎发；

轻声跟她讲：“还想搭积木，抓蜻蜓，去玩那些好玩的东西吗？”

先一没说话，继续仰着头抽抽嗒嗒的哭

“还想玩你喜欢的那些东西，就要忍住。”

先一都听见了，还是一抽一抽的哭着没说话，但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大夫也都看在眼里：“按住了。”

先生便又把先一的手心捏的紧紧的，怕她动，先太太低头抱着她，大夫一上手，她便继续撕心裂肺的嚎哭！之前她哭喊都是不要、疼啊之类的，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大声极大声的哭着！

先知看着小先一觉得这一刻对于那么小的她，可能是十分漫长的吧！她第一次感觉也想哭，但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哭也不能！

这次大夫翻了几下后先一忽然开始剧烈的扭动着大喊：“不要积木了！”

先太太听到先一这句话带着哭腔出声制止大夫，大夫才停下手！先生看向大夫，大夫说：“骨头跟前的都拿出来了！发现的还有两块碎渣在肉里，继续取就还是要把这肉翻开，不取的话也没啥大问题，兴许过几天也能自己走出来。”

至此才算完事，大夫给她把俩手指分别包扎后，又因她淘气的很，再把整只手包扎固定好，然后又用先太太找来的宽布条给她做成绑带挂在脖子上，底下兜着垫板，先一的左手到小臂都放在垫板上。

因怕凉着她，细心的先太太后来还给那垫板做了个厚套，先一这个造型持续了快二十天，那小玻璃渣也在第三次换药前走出来两块，她也又一次在全村出名了！

小朋友们又给她取个诨号叫独臂大脑门！她那俩手指上也因着这事留下了明显的疤痕！时时都要被新认识的问上那么一句。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