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一虽说前一天遭了大罪，然而第二天她还是不顾妈妈的阻拦，晚饭后天刚见黑，她就带着先晓一人提一个爸爸给做的小灯笼去跟小伙伴们在坟树林汇合，这边正有个老头和一个青年提了两个桶一个勺放路灯祈福；

隔着几米放那么一勺掺了油的稻糠，然后再用火把去点燃，这么一堆一堆的能燃到后半夜，一帮孩子跟着一路走一路闹，一直顺着村东这条路点到桶里没货算完事，这群孩子再跟着老头乌泱泱的回来。

孩子们今次闹着除了比谁的灯笼好看，就是笑话小先一的胳膊，好在没人上手碰她。别人笑话她胳膊她不生气，但是叫她独臂大脑门，那不行，她定要扁着下嘴唇嘟着嘴记着，早晚她得还回去。

因这帮孩子总是笑话她，她就不乐意跟这帮人一起走，带着先晓右手提着灯笼落后了一点，小姐妹俩嘻嘻哈哈的总有说不完的话，俩人走着走着来到了坟树林的转弯处，小先一见柴草垛间有一团圆毛的白的发光的东西卧着，又多看两眼，确实有，看向先晓，她两眼放光的也盯着那边看。

这俩孩子好奇心上来，先一在前不自觉的屏息悄悄往前刚走了两步，身后跟上来的先晓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吓得她拉住先晓掉头就呼呼跑，跑着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白的发光的东西，它还在那卧着！俩孩子一步不停的跑进村子才站住脚，先一弯着腰喘气。

先晓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本来长的就小的她被这顿猛跑可是累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软声软语的问她姐姐：“刚才那个是什么？”

先一看着她妹妹想了半天，她实在是不认识，没见过，又觉得稀奇古怪的说法怕吓着先晓，眼神看向别处悠悠说了一句：“一只趴窝的老母鸡。”

确实有白色的老母鸡，先晓也没有怀疑，露出了然的神情笑呵呵的又问：“那咱俩跑啥？”

“想跑”说完她可能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蹲下来神秘兮兮的说：“那天我摔倒的时候眼前飘过一片很厚的圆叶子，后来又没了，你看见了没？”

先晓依然笑呵呵的问：“什么样的圆叶子？”

先一把妹妹拉起来俩孩子就叶子的问题一直聊到家。

先晓这孩子整天都是笑呵呵的，好像永远没有烦恼一样，小嘴也甜，她这性子在加上好样貌是真招人喜欢，见过她的就没有不稀罕她的，她也从来都不作祸；

自打她半年多前有一天跟姐姐一起睡醒了哭着找妈妈，小先一给她穿上小鞋子带着她去找到妈妈以后，白天她就跟长在先一身上差不多，时时都要跟着她玩，还特别听她姐姐的话，她姐姐说什么都信。

这不冬去春来，俩孩子求了妈妈好几回才给她俩买了四只小鸡崽，一人照看俩，她俩天天看着这俩鸡崽，怕跑丢了，也怕被黄鼠狼叼走，晚上经常早早的就把这小鸡崽关在东屋。

这小鸡崽买回来还没几天，有一回俩人商量着怕小鸡崽冷，就给东屋烧炕，可能是抱回来的柴草被雨水浇的湿了，点上就开始起烟；

先一也没停手，一股脑都塞进灶坑，堵上灶坑口，这闷着烟就更大，俩孩子觉得呛人，都跑了出去。在东屋门口关上门以后，俩人开始纠结要不要把小鸡崽抱出来，最后先一说：“把门看严实了，别让它们跑了，跑了我们就没有小鸡崽了。”

先晓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笑呵呵的跟姐姐一起挤着门。起初小鸡还叫，后来就不叫了！

屋里浓浓的白烟越飘越厚，渐渐就升的在窗外都看得见，拾掇后院子的先太太瞧见，赶紧过来，俩孩子见妈妈过来都立马让开，先太太进到屋里，那烟太浓太厚，已经升到齐腰高。

根本看不清地面，好在屋里也没什么火光，她把北侧的窗户都打开，又去把门敞着，她前脚出来后脚先晓把门关上，还靠着，她看着先晓问：“为什么关门啊？”

先晓乐呵呵的跟妈妈说：“妈妈，我跟姐姐怕小鸡跑丢了。”

“嗯？小鸡在屋里？”

“对，我们怕小鸡冷，给它们烧炕”

“那你们怎么出来了？”

“屋里的烟太呛了！”

“你们觉得呛，小鸡就不觉得呛了吗？会呛死小鸡的。”

俩孩子着急了，问妈妈怎么办，先太太让她们敞开着门，屋里的地面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她小心的走过去上炕把窗户都打开，想用过堂风把烟串出去，奈何那天一点风也没有！先太太拿起一件大的衣裳开始扇，小姐妹俩也想进屋帮忙，被先太太制止住，怕她们把小鸡踩死！

等这屋里的烟雾散的稀薄了许多，隐约能看见倒在地上的小鸡，先太太抱着小鸡领着俩孩子出去，那小鸡基本上是死透了！

先太太还是很努力的抢救它们，为了教育小姐妹，还让她们在地上挖了坑亲自把小鸡放进去接地气！说原先就有这样的办法救活过小动物！让她俩好好看着，之后先太太去准备晚饭。

小鸡最终也没有救活，从软趴趴到硬邦邦的，小姐妹俩看了个全程，成天笑呵呵的先晓也不笑了！俩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愧疚！双双为了自己成为害死小鸡的凶手去跟妈妈道歉。

这之后没过多久来到“谷雨”村中又开始忙碌起来，家家的院子里扣上了塑料布的小棚，棚里扣上一层塑料薄膜，塑料薄膜下是发芽窜苗的水稻种子，早放风，晚压口的，等苗窜出来时不时的需要捏着水管子向里边洒水，就这样各家都是日日辛勤的照料着。

一直到“芒种”前几天开始给田地翻土，放水，放上水之后先知在半空看下去，小村子周围就似一片海一样，微风一吹，一道道波纹连绵的荡漾而过。

田地间是许多大人们在漂着其中的稻草碎屑，池梗上是小孩子们在那漂上来的碎屑中翻找着圆圆的向日头，这东西小的黄豆粒大小，那样的都不要，只拿大的，最大的有成人大拇指肚那样大，捡到一定数量带回家，或煮上或烧火做饭时烤一烤吃起来稀面微甜。

先家姐妹俩也是烤着吃，但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是，她们在爸爸的工具箱里找出铁丝串成串烤着吃，这烤的多，吃腻的就快，仅一天的功夫这俩孩子就放弃了这项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