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橙子与桃子不明所以地立于一旁,不敢抬头,但听到了这话。主子如今竟堂而皇之地便忤逆皇…寻常人一听这话,定是二话不整盘血燕吃完,而主子这直不想吃,太不给皇脸面零吧……而皇竟也默认了……
可见安妃如今,在宫中的地位,是真的不一般了。
安潇湘搁下筷子,准备回后院接着练剑。
昨儿夏无归一瞎掺和,整得她心一岔,剑气没使出来,反而还消失了。
也不理会夏无归还吃不吃,反正她是吃饱了。于是桃子、橙子就跟着这位胆大包的主儿,离开了前院。
她们啥也不管,只听主儿的。经过安潇湘数日以来的潺潺教导,两个丫头已成功端正了心态,见了夏无归也不再抖个不停了。
时间飞逝,连着数十日和平相处,安潇湘已习惯了夏无归日日陪膳,偶尔留宿,却啥也没做过。
夏无归也很认真地指导她使剑,偶尔耍流氓,将他惹毛了便赶紧往死里拍马屁,一切相安无事。
她已掌控了八分夏无归的频道,只要他怒了,周围整个气场会瞬间凝固,而她仅要顺着他的意思,他便不会为难她。而他一开心便会鼻孔朝地逗弄她,唯一不变那副狂拽姿态。
秋风徐徐,安潇湘坐在秋千上,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回眸问了一句,“欧阳习习住哪个宫殿啊?”
橙子闻言,上前轻声道:“主子,那一日皇已将尚国二皇子遣送回国了。”
那一日,欧阳习习要帮她逃走,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怕并未救走她,她也会将此恩,牢牢记住。
改日能逃出宫,她再好好跟欧阳习习道谢便是。
她沉眸,蓝美眸暗沉纯明。也是时候该好好部署,出宫的计划了。
安潇湘回头,轻声道,“咱院门口有人把守吗?”
橙子摇头,“自打到了锦绣阁,皇便再未命人守在外头了。主子,您是想出去走走吗?”
她以为夏无归将她软禁于锦绣阁之中,倒未问过,日日醉心秘籍剑术修炼。
若是有人看守,她还得做回老本翻墙出去,如今岂非更遂了她的意,光明正大地出门,考察地形。
安潇湘勾起唇角,蓝眸之中迸出锐利锋芒:“是啊,是时候出去了。”
橙子闻言,一向冷静温和的她,立即变了脸色。她左顾右盼两眼,轻声道:“主子去哪,奴婢便去哪。”
橙子果然最懂她的心思。她扬眉轻笑:“别紧张,我去哪都不会落下你这个机灵鬼的!”
倏然,桃子自前院长廊而来,轻声道:“皇方才似有要紧之事,已回无生宫处理政务了。”
正合她意,她还正愁夏无归老呆锦绣阁,弄得她分身乏术。
于是主仆仨人大摇大摆地出了锦绣阁。
锦绣阁外院有两个宫人守着,偏院厨房两个宫人,固定职位的宫人鲜少冒头,平日只有桃子、橙子,两个贴身婢女在院里院外走动。
橙子对宫中算熟悉,给她挨个介绍了一遍,空着的宫殿。后宫无主,她还是第一个入宫的。
虽宫殿空荡,可有人日日清扫,甚为整洁。无聊得很,后宫空荡荡。
安潇湘叹了口气,想也是无功而返:“唉,夏无归女人都没一个,我还想着认识认识情敌,有点底的。”
然后让人将她稍出宫去,怎料夏无归后宫萧条。
桃子摸了摸脑壳,懵然地道:“皇与明王大人,皆是是无妻无妾膝下无子,夏国人尽皆知,主子您竟不知道。”
安潇湘怔了怔,果然顿住脚步,回头道:“明王大人近日有什么消息吗?”
“明王大人前两月便被派往边境了,近日的消息……”桃子想了想,倏地瞪大了眼,与橙子两两相望。
橙子似也想到了一块,“主子,奴婢上回偷偷听到了一件事,佑国突袭军营,好在明王大人早有防备,剿灭敌军,乘胜追击,一举拿下了佑国边城。”
玻璃与淼沝水交接消息的时候,她们恰巧听到了。
安潇湘闻言,勾唇一笑,随口夸赞:“明王英雄本色,本是如此勇猛。”
桃子转了转眸,满是真之色:“明王大人本是战神,百战百胜从未败过,定会大杀四方,威震八方!”
“桃子你倒是出口成章,是不是爱上人明王了?”安潇湘忍不住笑,打趣她一句。
“哪有!明王哪是奴婢这等人物敢想的!”桃子急驳她的话,羞得脸都抬不起了。
桃子才十三四岁,哪懂男女之情,只知道腼腆地埋头羞红了脸。
走着,便到摘星阁了。
橙子领着她走在前头,“摘星阁是先皇派人所造,莫夏国第一高阁,称为下第一高楼也不为过。站在摘星阁顶,则能俯视整个懿城的风景。”
确实,在这种年代,这种高楼造出来是真不容易。
那日之事鲜有人知,安潇湘听橙子介绍,并未多言,沉默着点头。
安潇湘被领着进了一个厚实的门笼之中,然后“哐啷”一声,门笼缓缓上升。
橙子继续解释道:“皇时常会上摘星阁望景,许是嫌麻烦,便请了机关大师造了这方便的升降梯。”
话毕,橙子满目兴奋地笑了笑:“奴婢托主子的福,也是第一回上摘星楼瞧。”
桃子嘻嘻一笑,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摘星楼这种地方,哪是她们这种奴婢能上去的,除了皇跟前的几位大人,寻常人皆是可望不可求的,而安妃近日颇得圣宠,名头已在宫人之中传开了。
皇已连着多日,一下朝便回锦绣阁,昨夜还宿在锦绣阁,后宫之中也只有这一位主,不顺着她还顺着谁。
“咚”的一声,升降梯停了,闸门大开。
安潇湘踏出门笼,迎面扑来一阵风,让人神清气爽。
摘星楼顶竟种了花,很漂亮。奢贵黑玉围绕花包裹着,以一颗颗白脂玉点缀于花圃间。她没见过这种花,花是蓝色的,透着点点芒光,在风中轻轻摇晃。
原本坍塌的楼阶已被修缮平整,仿若从前根本没有楼阶一般,填平霖面。
楼顶呈圆形环绕,围着漂亮的花圃一圈,而后便是那个升降梯,摘星楼顶,再无他物。
安潇湘深深望了一眼漂亮的花圃,转而道:“别乱动东西,呆一会就走。”
橙子与桃子认真地点头,立即远离了那花圃,生怕一不心碰上了。
安潇湘寻了个好地段,静静地望着眼前,大片山河。
站在这片地方,会让她感觉到自由,以及故乡的气息。
以及不日之前从此处跃下的情景,浮于脑中,消散不去。
身后,那升降梯“咚”的一声霍然落了下去,桃子与橙子一脸茫然地看着那已下降的门笼,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却不敢接近安潇湘。
只见安潇湘坐在摘星阁边上,荡漾着腿,面容惬意地吹着风。
橙子担忧地看着安潇湘,毫不怕死地在摘星阁边,荡着腿。
主子啊,这又不是秋千,哪带你这样玩的啊!
桃子只敢远远看着,不敢凑近边缘。
安潇湘倏然回头,大声喊道:“你们俩回头让人在这造个秋千,没地儿坐啊!”
造个秋千……
桃子与橙子两两相望,在相互的眸中,看到了一样的颜色,并成功达成共识。
主子真是太恐怖了。
“咚”
升降梯停在顶层,闸门大开。
着墨色鎏金袍的帝王,大步踏入。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场,摄人森然的威压瞬间涌入摘星阁。
玻璃面无表情地跟在夏无归后头,执剑而入。
见升降梯上来,桃子与橙子立即低下头,退散两边,不敢冒犯。
而霸凛如旧的帝王,褐眸深邃傲慢地直扫,坐在摘星阁边缘的安潇湘。
她长发随风飘扬,长裙摇曳于空中,就似一朵盛开的海棠花,清丽娇艳。蓦然回眸,蓝水眸与空的色彩相融合,不施粉黛的白皙面容,娇鲜欲滴的唇。
傲慢霸凛的帝王霍然想起不日之前,她方才从此处落了下去,眉心狠狠一跳。
夏无归眉间折起熟悉的折痕,褐瞳深凝那背影,大步朝她而去。这该死的女人,竟坐于如此危险之处。
玻璃面无表情地站在后头,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
他知道,再看也只会吃狗粮罢了。
而安潇湘此时沉寂于风刮在面上,舒适而惬意的内心世界,丝毫未察觉,有人正在走近。
尊贵帝王走近,准备大手一捞。
芯片:有人来了。
嗯?
安潇湘回眸,蓝美眸直对上一只大手,屁股毫无预兆地一颠,直直坠下摘星阁。
人走这么近了才知会她,会不会太迟零??近日芯片话是越发少了,反应也越来越慢,怕是有点故障了。
而夏无归见她满面懵然地回头,柔顺的发丝拂过他的手,伴随着一阵惊叫声,直直后倒。
他慌了神,迅速伸手欲将她拉回来,可太迟了,她已坠下。
素来高高在上的帝王,脑中瞬间空白一片,身体已比大脑先一步行动。
他骤然纵身跃下,褐瞳紧盯安潇湘,直直掠过她,拥住她,施展轻功,稳稳跃下摘星阁。
安潇湘这会儿才回过神,已然安稳落地。她轻功的实力不足以飞如此高远的地面,方才急得六神无主,
怎料,夏无归竟跟着跳下来了。
夏无归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好心,竟亲自跳下来救她。
安潇湘心情有些复杂,蓝眸抬起,直对褐瞳。想了想,还是道谢:“谢谢。”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他救了她就是事实。
二人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他高大魁梧的身体,护住了娇的她。
而尊贵霸凛的帝王,心情比安潇湘还要复杂。他以为他对她只是感兴趣,她倔强、毫不畏惧的模样,竟有些可爱。
她过往神秘,定受了许多苦难,他想护着她,让她不再受任何委屈。
或许只是将她当做玩物,或是兴致大发,对她感兴趣,将她留下了。
怎料方才她坠了下去,他竟未犹豫半分,随她坠落。
他害怕失去她。
素来傲慢的帝王,这一瞬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夏无归唇畔勾起熟悉魔魅的弧度,褐眸深邃傲然之间,迸出丝丝柔光,凝视着她纯明的蓝眸。半响,他沉声道:“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话罢,素来傲慢蔑然的帝王,霍然皱起眉头。如此肉麻的话,竟出自他口。
安潇湘怔了怔,而后郑重其事地盯着他道:“夏无归,我们不是夫妻,我顶多算你的妾。你怕是不明白,夫妻百年之后是要葬在一块的,而我作为你的妾,百年之后定是殉葬化为骨灰的。”
不知道哪个人百年之后还与夏无归葬在一块,真是上辈子倒了大霉,活着受罪死了还受罪。
安潇湘认真地一番科普之后,至高无上的帝王沉眸,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而此时,摘星阁顶的玻璃,在听到安潇湘一声尖叫之后,便回过头忙奔向那个位置。而后亲眼看见皇,为了救安妃直接跳了下去。
他忙奔去,却未能阻止这一牵他原也想跳下去,以表他的忠心耿耿!可他头一伸出去,又生生地挪了回来,老老实实地坐升降梯下去了。
就他这点微薄的轻功,怕是下去了便是一具尸首了。他不似淼沝水轻功撩,这点高度于淼沝水而言,简直不够塞牙缝的。
玻璃踏出升降梯,正巧碰上皇与安答应抱在一块,似在着悄悄话的模样。他很自觉地站在一旁,安安分分地做一颗不亮的灯泡,生怕惊扰皇的好事。
夏无归沉吟半响,最终还是未开口。他傲慢霸道地牵上她的手,大步朝锦绣阁的方向而去。
虽走得很快,却迁就着她的步伐,沉稳有力地领着她漫步于宫廷径。他的手握得很紧,不由得她撒手挣脱。尽管她已有一米七三,但在他一米九几的身高面前,尽显娇。
四周很静,很慢,似此刻,整个世界只有她与夏无归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