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黄昏落日。
一行玄衣劲装沧卫骑在马上,护送着一辆马车在大路上疾驶。
两匹骏马拉扯着的马车上,坐着木柳、木允文和昏昏欲睡的凤卿。
已经三两夜没休息过的凤卿迷迷瞪瞪地,将头靠在马车壁上,她怀里的初一反而精神极了,只乖乖啃着果子,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对面的两个男人。
“哥,你看这白貂是不是还挺通人性的?”
木柳正在看一封信,闻言也抬头看了眼白貂。
初一坐在凤卿怀里,两只爪子抱着一颗续魂果口口啃着,动作很是可爱。木柳却没看白貂可爱的动作,而是在被啃掉了大半的续魂果上,多看了一眼。
“你这家伙能不能听懂咱们的话阿。不过哥,这白貂还挺凶的,你看,这就是它抓的。我不就是想摸摸它,它上来就给我抓成这样。”
木允文伸出手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结了痂的爪痕,两手撑在膝盖上,倾下身子想逗初一。
“白貂,你有名字吗?我看你一身白毛,要不叫白好了?”
初一不搭理。
你才白,你全家都白!
“我看你吃得这么香,这是什么果子?我好像没见过阿?”
初一屁股一扭,侧过身。
哼,没有见识的人类,竟然连续魂果都不知道!真笨!
谁知初一这番动作,木允文不仅没生气,反而惊喜地拽了拽木柳的衣角。
“哥,你看,它听得懂阿,它这分明是在嫌弃我阿!哥你快看”
木柳继续看信,眼皮抬都没抬。
不过,一向睡眠很浅的凤卿就被木允文吵得脑袋隐隐发疼,只能睁开了眼睛,懒懒地伸手打了个呵欠。
“被灵宠嫌弃也值得你这么高兴嘛?”
“嘿,我还没见过这么机灵的灵宠呢,明明看起来也没多少灵力,却似乎有了灵智。阿卿姑娘,你这灵宠可愿意让给我,我愿意出一万两银子跟你换。”
听到木允文要用银子换初一,凤卿还没怎样,初一先不干了,一下子就转过了身子,也顾不得啃果子,化作一道银光直接向木允文窜了过去。
“嘶好疼疼疼疼!”
木允文躲闪不急,直接被初一在脖子上抓出了一道血痕,木允文慌乱中只能用扇子挡,转眼间,他那画着美人图的折扇就被初一抓得纸屑纷飞。
“初一,回来!”
还是凤卿知道不好,赶紧出声制止,才让初一停了下来,不然木允文的脸是少不得要留下点爪爪痕的。
初一乖乖又窜回了凤卿的怀里,捧起了续魂果,三两下爬到凤卿的肩膀上,爪子指了指木允文。
“吱吱,吱吱。”主人,他是坏人,要买初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乖,他开玩笑的。”凤卿哄着初一,偏头含笑看着木允文“对吧?”
“对对对,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木允文哪敢不是,只能讪讪地把手里的折扇丢到一边,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又重新从乾坤戒里拿出了一把折扇。
凤卿见木柳似乎饱含深意地看了眼凤卿肩膀上的初一,摸了摸初一的脑袋。
“我这只灵宠虽然看起来很弱,却也是一只四阶灵宠,平日里它被我惯坏了,脾气大,木先生还是不要逗它比较好。”
“四阶?”木允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啧啧,还真看不出来呢。”
“四阶灵宠却有了灵智,阿卿姑娘果然是来自药王谷,就是一只灵宠也不比寻常。”
木柳也了一句,那语气还有些高深莫测。
凤卿没再回答,装作什么都没听明白,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看,试图用看风景来转移话题。
不过,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凤卿就惊了。
这条路不是通往秦王别院的吗?!
秦王别院她来回过数次,对于这附近一带是可以是除了药王谷之外最熟悉的地方。而且凤卿清楚,这秦王别院是占据了一片山头,如今马车进入的,已经属于秦王别院的范围了。
不是要治疗沧溟王吗?怎么到秦王别院来了。
凤卿放下帘子,神情就变得极为不自在了。
见到凤卿神情有变,车厢中另外两人同时看向了凤卿,开口的却是一边收拾信封的木柳。
“阿卿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樱”凤卿抿了抿嘴“就是我突然想起了,我一直忘了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还要多久?”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快到了。”木允文也撩起帘子看了眼“你看,前面就是了。”
凤卿抱着希望又撩起帘子看了看,当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秦王别院大门,凤卿直接木了。
“秦王别院?”
“咦?你知道这里?”木允文惊讶道“你不是刚出谷入世吗?怎么还知道这里是秦王别院?”
木柳也是桃花眼灼灼盯着凤卿。
凤卿只觉得额头的汗都要掉下来了。
“不是,我视力比常人好些,看到了门口的匾额。”
“这样阿”木允文不疑有他。
“”凤卿微笑。
车厢中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初一咔哧咔哧咬着果子的声音,配合着外面车辙滚过土地与马蹄踢踏的声音,显得气氛有些凝滞。
凤卿吸了吸气,觉得还是要问清楚比较好。
“那个木先生,你们不是咱们是去治疗沧溟王吗?怎么会来这秦王别院?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错阿,咱们爷就在这里头。”
“在这里?”凤卿幻灭了。
要是现在的凤卿最不愿见到的人是谁,秦沐风绝对能排第一。
不仅仅是凤卿昨夜将人家看了个精光,实在是尴尬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再加上,凤卿虽然是帮秦沐风稳定了戾气,确也生生用人家扛了好几道雷,心里没有愧疚之心,那也是不能的。
尴尬、愧疚,甚至交织着多年前的感恩,与故人再见的复杂情绪糅杂成一团,让凤卿直想躲起来,不想面对。
可是现在,她就偏偏好死不死,又来到了秦王别院。
而且好死不死,她要治疗的人就在秦王别院里。
不对!
怎么会这么巧
凤卿想到了某种可能,舔了舔唇又问道。
“不知这沧溟王,和这秦王可是有何关系?”
别!千万别!千万别是她想的那种阿!
凤卿心里有个人,都快跪下来喊阿弥陀佛了。
世间事,总是不听从人愿的。
木允文眨巴着眼睛,似乎才想起来还没有给凤卿介绍过沧溟王的身份一般。
“这个事儿阿,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咱们爷就是南秦国的秦王,秦王就是咱们沧溟王。阿卿姑娘,这件事你可别出去阿,咱们爷脾气可相当不好,而且最不耐烦姑娘靠近,回头你入了别院,记得心些。”
凤卿没忽略木允文脸上的幸灾乐祸。
心也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