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兴更是放出豪言,要将河西王帐下诸臣全部杀成孤家寡人。
宋施尽起辖内之兵,压根想不到江少兴敢孤军深入,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他区区一万兵马,未必攻得下南相,但江家的态度很明确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宋施或许输得起,可他帐下这么多文武输不起,若是不救南相,军心不稳,他河西王的宝座便坐不住了。
晋原之争正日趋紧张,江家之兵倾巢而出,想从正面后方同时进攻,将他逼回去,打的算盘真响。
宋施召幕僚商议对策,派兵解救南相,恰在此时,又有人来报,这曹敏追贼不利,至苍山损兵三千有余,请他罢了曹敏的官,改由石勒为将。
石勒是他的王牌,轻易不能派。他刚刚还想着派石勒去解南相之围呢。
恰巧,石勒也主动请婴,说愿代替曹敏***少徇。
河西王犹豫不定,石勒上书,说南相之围,乃是伸东击西之策。南相本有守军万余,又城高墙坚,兵精粮足,若非江家无计可施,不会采取这自毁之策。只需派一良将,前往南相督军,南相必能安然无忧。
宋施遍观帐下大将,都脱不开身,南相安危无人可堪任。石勒再上书道,曹敏为人,忠贞不二,虽此次或有失利,但忠心不改。且曹氏族人,大多在南相,只要遣他前往,让他待罪立功,必能保住南相。
帐中又有数人附和石勒之言,宋施乃搬下军令,由石勒接替曹敏之职,曹敏降官一级,往南相待罪立功。
曹敏心忧家人安危,对这个军令没有半点不满,反而觉得是宋施体谅他忧心族人刻意为之,对宋施更加信服。令到之日,携了三百亲兵,直奔南相而来。
江少兴占了介城,正要直取南相,江镜的命令传来,让他只许派小股部队骚扰南相,不许强攻。
江少兴见南相空虚,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对这道命令颇为不满。但军中无戏言,他虽满腹抱怨,也不敢擅自出兵。
介城一介贫城,城中百姓多衣衫褴褛者众多。府库中存粮不过百石,财宝不过万。可谓穷到了极点。
加之有敌攻城,官府早将每户余粮全部收缴,百姓们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城破之日,潜逃者足有三千余人。
江少兴正自发愁,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人。杀吧,都是些贫苦百姓,他下不了手。放吧,大家有样学样,都往外逃,他这区区一万人马,如何应付?
门外一步卒进来,向他进言道:“将军,发现一细作,特来请示将军,该如何处置。”
征战多年,常发现许多细作,往往都是审问一番,有用的愿意听话的或许能留下,其余的全都杀了。
江少兴想都没想,道:“拷打一翻,看能否问些有用的信息。”
门外,江家大少奶奶,薛鸢高声道:“你想打谁啊?”
江少兴不知这位祖宗因何到此,赶紧起身出去迎接。薛鸢眼角都不曾瞧他一眼,抓着个俊俏男子的手往堂上一座,一双美目直盯着那美男子,片刻不曾离开。
江少兴醋意大发,重重地咳了两声,示意自己的妻子注意形象。薛鸢却仍是抓着那少年的手不放,江少兴疾步过去,扯了一下妻子的手臂。
薛鸢甩开他,道:“干什么?”
江少兴正埋怨自己的妻子不识大体,那少年笑道:“大公子,这才几日不见,便不认识我了?”
江少兴刚刚见他有些眼熟,听这声音更熟,薛鸢道:“你这个傻子。她是白姑娘。”
白姑娘?江少兴仔细一看,果然是她,只是她这男子装扮扮得惟妙惟肖,不细细看,根本看不出她是个姑娘。
“大公子不是傻,是一叶障目。他只道大嫂你牵着个俊俏少年郎,一时吃醋,没来得及细看罢了。”
江少兴给她戳中心事,脸颊绯红。薛鸢也被她说得满面胀红,微嗔道:“你好歹是个姑娘家,如此胡说八道,仔细将来嫁不出去。”
念及此言不妥,可惜话已出口,无可更改,只能补救道:“你若再胡说,将来三弟若是欺负你,小心大嫂不替你撑腰。”
白暮雨以婚书为代价的事没什么人知道,大家都只道她是江少徇的未婚妻罢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朝江少兴一拱手,道:“大公子你可是因为介城之事而烦忧?”
“不错,介城之事,本无轻重,只是八叔不许我出兵攻南相,确实令我头疼。”
薛鸢道:“八叔说的自有道理,你想不通便想不通。军令如山,只需依令而行便好。你伤个什么脑筋?再说,进攻南相,以咱们的兵力,只怕损伤颇重,你又忍心看着将士们无辜送死?”
话虽如此,江少兴心头总觉有根芒刺。南相可是宋施的大后方,若能攻下,必能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
“其实,要给宋施造成麻烦,无需攻下南相。”白暮雨道。
江少兴愁道:“白姑娘有何妙法?”
之前,他觉得白暮雨不学无术,贪财霸道。可是经妻子一点拔,觉得她心思巧妙,三两下便把杨姨娘给坑了。她如此说,必有妙方,若真能坑上宋施一回,又不损兄弟们姓命,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听说你们抓住了个细作?”
江少兴点头,薛鸢道:“只怕城中尚有不少。可惜此人死不开口,无法一网打尽。”
“何需他开口呢?有时候,说的不一定是真。不说,也不一定是假。”白暮雨与江少兴定下一计,之后又向他要了将令,与薛鸢一起出门来,
白暮雨手里的家主令能命令江家的人,却动不了这一万大军。军中向来只认军令。薛鸢常年随丈夫出征,在军中颇有威望。二人拿着军令来到那关押三千出逃百姓的地方,江少兴虽命人看押着,却并未苛待他们。吃的喝的,管不了饱,也饿不死人。
大家看到一位风度偏偏的公子和一位美貌英姿的妇人过来,看押的士兵对二人颇为恭敬,便一起跪下,向二人求情,希望二人能放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