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他们觉得秦家要亡了,这是变线跑路呢。等到后来,秦家不只没有跑路,还贴出告示,说一个月后有便宜布卖。他们想反应也晚了。该进,该退,谁也说不清楚。
有人退了,折价促销,却被其他人捡了个大便宜,等反应过来,白亏了些银子不说,还受了一肚子气。
其他人,有前车之鉴,自然不敢轻易为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猜秦家下一步动作。
经过白暮雨改进过的织布机速度快了不止五倍。看着那些布一匹一匹从啸叫的机器中产出,秦槐的脸笑开了花。
虽然工人的工钱提高了,但产出增加,相比算下来,比原来成本更低。如果再按照白暮雨的法子印染,那他每匹布的成本足足比其他人少了一百文。
按同样的价格售出,别人越卖越亏,他却越卖越赚。就算赚得少,也能将对手拖垮。
他现在方才体会到了白暮雨所说的一年之后的状况。如果有人轰抬成本,他大可以从别的地方进原料,就算不成,以同样的高价收得原料,只要他家的布永远比别人家便宜一百文,不愁没有生意可做。
到第二十几天的时候,秦槐已经不在作坊中呆着了。白暮雨说让他去街上露露脸,拉些仇恨,让那些准备打垮秦家的人作好准备。
至于做好什么准备,她没有说。秦槐也不知道。
几乎每日都可以看到秦槐有线的身影。当然,街上也有不少流言。说他要准备跑路了。秦槐既不争辨,也不回击,只是笑着说让大家等着看,他以秦家列祖列宗发誓,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经过二十来天的研究,白暮雨终于研制出了第一块真正意义上的薄纱。不止比市面上的纱轻盈了不少,而且韧性强了数倍。
捧着手里的轻纱,秦槐情不自禁地冲上去要抱住她,结果被白暮雨一拳给揍在地上。
看着他被打,翠桃等人不只没有帮忙,一个个都看着他笑个不停。
秦槐摸了摸胸口,被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白暮雨笑道:“表哥,你身手也太差了,连我都打不过,以后怎么带领秦家走出河西,走向天下?还有更重要的,以后怎么可能追得到姑娘?”
秦槐面露愧色,刚才那举动本是无意而为,到底是个姑娘,若是被他抱了,那还得了?他歉声道:“对不起,白姑娘。”一连作了三个揖。
白暮雨向来不是拘小节之人,挥了挥手,单手挑起这轻纱,“表哥,你觉得这轻纱做什么最合适?”
“当然是做衣服啊。马上就要进入夏日,那些夫人小姐们最喜欢这种又透气又轻薄的布料了。如果推广得当,可是一笔不匪的收入。”
白暮雨摸了摸面料,与她想像的还有差距,不过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极好的料子了。她手一挥,将布料罩在身上,透过轻纱,只见她若隐若现的精致五官,看得一众男女全都惊呆了。
“白姑娘,你真漂亮,与我家少爷可是天生一对。”
不知谁随口一说,立时有人附和。白暮雨还好,她一个穿越人士,对这种小玩笑当然不在意,秦槐就难了,一张脸红得像被人抽了一样。
秦家店铺终于迎来了重新开张的日子。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原先承诺的价格上,每匹布更是降了三十文。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南相所有的布商全都紧张起来,这是以本伤人啊。不过以秦家目前的财力,根本不可能长久支撑下去。
大家都在看着秦家自己怎么把自己玩死。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七天过去了,秦家没有丝毫关门的迹象。而且布越卖越多,品种也越来越全。
再这样下去,南相城的市场就饱和了,到时就算他们降价,也再难找到买家。
于是各大店铺纷纷降价,加入价格战。而七天之内,秦家虽然赚得不多,却足够收回成本。与此同时,那份原本就珍贵的绿萝烟也被找到了,秦槐将绿萝烟以原价卖给了外地的一个布商,获取了大量的现银,不只偿还了欠款,还余下了不少钱款,自外地购买了不少织布染布的原料。
而各大布店降价时候,秦家店铺也没闲着,眼见各家忍痛割肉将价格降到与秦家持平,秦槐又跑出去招摇去了。
他扬言,秦家每匹布再降五十文。
刚刚有了起色的各大布商差点没给气死。原本他们就卖一匹亏一匹了,再降就亏得更多了。一匹布亏一百文钱,这样亏下去,一年的劳作就全白干了。
当然,人争一口气,人争一柱香。大家都作为南相城有名的商户,当然不可能被秦家给吓怕了。要比家资,他们可全没把秦家这种三流家族放在眼里。
一咬牙,把价格降到与秦家持平。
秦槐嘴都笑歪了。这可真是不怕死啊。他家价格虽低,但没亏啊。别家可是真金白银的舍出去的。而且经过白暮雨的改良,秦家的布特别有韧性。同样的价格,人家当然选择秦家的布啊。
随着价格战持续下去,秦家丝毫没有要涨价的意思,反而推出了一种更为便宜的布,只是这种布比较粗糙,大多数人不会买。
但穷人会。穷人们买不起衣服,一年到头也做不了一件新衣。还常有冬天共穿一件衣服的事发生。
秦家推出这种布,虽然粗糙,较重,但胜在便宜。比原来的布低了一半不止。秦槐扬言,要让南相每一个百姓都穿得起新衣。
此布刚一经推出,就引来了不少买家,大多是些贫苦百姓。秦槐更是推出先赊布,后还钱的套路。本来这布就便宜,如此一来,买的人更多。
按白暮雨的说法,就算还不了也没关系。可以做工抵债,可以种棉种麻抵债,也可以上山砍柴挖野菜抵债。总之,只要能卖钱的,秦家都收。
到最后若还有人还不了,那便记着,也不像钱庄一样,弄得人家吃官司坐牢。这笔帐便记着,等将来有了收成或是有了劳力再还。
白暮雨的用意很简单,她要下到贫苦百姓,上到达官显贵,一年之内,都不需要再买布。让那些布商亲眼看着自己库里的布由新布变为阵布,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想赚却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