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历过绝望吗嘛，明明生活看不到希望，却不得不选择生存下去。

蓝辉从躺在沙发上那一刻起，就已经选择放弃了，他再也没想改变自己的生活。

洛山区的风雪在半空中肆虐，卷起一片苍茫，这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安宁的场所，适合休养。

不过那天晚上，大门被推开，蓝辉看到了风雪飘摇中照亮的一束光。

光下面的卡珊德拉十分亮眼，天色交替间，他们聊了一整晚。

天亮的时候卡珊离开了。

蓝辉颤颤巍巍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他很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总算找到了几天前遗留的食物，借着填补了一下肚子。

蓝辉告诉自己，要活下去。

此后几天的日子里，风雪渐渐停歇下来，冬日里的暖阳高高升起，带来一丝温暖。

阳光下蓝辉站在大伯门前，二人正交谈着。

“说是延迟羁押，最晚明后两天，就会有人过来带你走。”

洛山区的治安向来风平浪静，蓝辉一家起诉连连确实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打着维稳的名头，李远早已决定将他例行收押。

蓝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很不自然，没有开口说话，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忍耐是自己要学习的新知识，至少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如此。

大伯盯着沉默中的蓝辉，一时感觉有些陌生，张了半天嘴，最后也只能哀劝道。

“蓝辉，别恨你大伯，像我们这些家境不好的人，只能靠自己，你要是不坚强起来，没有人能帮你。”

大伯平日里也算个精明的人，如今和蓝辉言语却不出什么华丽的言辞，更多地则是徒显苍白的鼓励。

蓝辉扭头看了大伯一眼，对这个养家糊口的中年男子说什么也不是，只是凑上去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自己不会责怪这些亲戚。

那晚的聊天让自己心境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无论如何还是学不会冷血。

拒绝了大伯家最后的招待，蓝辉是在两天后的晚上见到了一身便衣的小赵。连同他一起坐进了一辆自动驾驶的小车内。

看着车窗外簌簌落下的隆冬新雪，在黑夜中渗出丝丝白色，蓝辉有些出神，一时联想到的是“雪山加霜”这个词语。

深夜里的羁押本就古怪，再加上这辆一直驶向城区外的汽车，蓝辉再怎么不谙世事也发觉到路旁越来越陌生的景象，他即将要离开洛山区。

他的心里不安起来，原本因寒冷而僵硬地四肢渐渐被某种情绪带动着活络起来，甚至有些许轻微地颤抖。

“你很害怕？”

小赵转过头看了一眼蓝辉，车窗外的雪景他已经失去兴趣了。

蓝辉和他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和徐东协的关系，也不知道该不该仇视他。

“你不用害怕。”

小赵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

“你不用害怕我。”

蓝辉的心绪瞬间稳定下来，仿佛风平浪静之后的一池湖水，很是惬意。

他收回乱开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身旁的小赵身上，神色自然。他的气息不使人畏惧。

“是不是好多了。”

原本安静端坐的小赵突然开始讲话，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氛围，尤其是在车子完全离开洛山区之后，更是话多。

蓝辉听着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说些逻辑诡辩的言语，毫无重点，不知所云，原先留下的好印象瞬间消失，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小赵的身份。

“你知道嘛，徐东协家里很有钱。”

“普通人不管去哪里告他都没有用的。”

“你想告赢他，除非你的身份比他还高。”

小赵聊天的话题天马行空，即使只有他一人在说话，也能从天气扯到徐家，根本没有逻辑可言，不过蓝辉却很喜欢，他被吸引住了。

想要告倒徐东协必须身份压过徐东协，这算是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指点嘛，蓝辉隐隐抓住了什么。

然而他却不知道小赵刚刚说的三句话全都没说完，没有时间给他思考了。

车子缓缓停顿下来，两边的车门自动打开，有风雪吹入，寒冷蔓延，二人下了车。

蓝辉看着一片银白的陌生雪地，口中不时呼出热气飘向夜空，已经很晚了。

蓝辉刚想发问，直听得雪地深处有破空声响起，由远及近，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是一辆银白色的列车，划破长空，显眼却不吵闹，安静而准确地落在二人面前，正对着蓝辉的是突然出现的车门。

列车带起的狂风吹起了蓝辉新换的冬衣，他因为惊讶而沉默起来，愣了有十来秒。

“小林大人。”

一道比蓝辉更惊讶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射在小赵旁边的空地上，突然出现的瘦削男子钱广谭似乎熟识小赵，熟络地和他交谈着。

车门轻轻划开一道口子，蓝辉被示意着自己走进去。

天寒地冻，夜色逼人，蓝辉顾不得多想，低头自车门蹿入。

看着漫天风雪中低声交谈的两人，蓝辉能感觉到瘦削男子过分的尊敬，那一声“小林大人”来得莫名奇妙，蓝辉还是记了下来。

战区中的职位阶级并不复杂，担任押送一职的人员向来以武力著称，远远高出地区分配而来的武者，然而事实也并非总是如此。

他太年轻，看不清其中的复杂关系，扭过头钻进车厢里头。

传闻中赫赫有名的幻影战车内部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长长的车厢内仿佛夜空深处一眼望不到尽头，不时有人影从黑暗中走出，却极少交谈。

蓝辉发誓自己不会再去翻什么八卦言论，说好的只有武者第三形态才能制造出来的战争重器真的很不起眼。

除了那条看不到尽头的黑色长廊，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哪怕是哗众取宠，也做得过于简单了些。

蓝辉仅剩的好奇心被消磨而去，就近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空荡荡的车厢除了走动的人什么都没有。

他低头望了一眼窗外，地面慢慢消失，星辰渐渐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