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姐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手腕和脚腕处的疼痛惊醒了她,手和脚都被牢牢捆着,丝毫不能动弹。她刚想大叫,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女孩也被绑着,歪歪斜斜的坐着。她惊讶的道:“这……这是哪里?”
旁边一个声音传来:“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盲姐转过头,昏暗中看到她身边一个人直直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盲姐不知她活的死的,吓得往后挪了挪身子。女人说:“怕什么?我就是坐了时间长腰疼,躺着会比较舒服。”
盲姐定了定神,抬起头看到只有房顶一扇小窗能透进些阳光,四周除了被绑着的女孩们,空无一物。盲姐又往那个说话的女人身边挪了挪,用膝盖蹭了蹭她的腿,说:“姐姐,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女人转过头看了看她,说:“嗯,你这个长相比较值钱,估计过两天就有人领走了。”
盲姐惊讶的看着她,问道:“什么值钱?谁要来领我们?”
女人说:“人贩子听过没有,就是专门把女孩骗进来,然后卖给外头娶不上媳妇的人家。”
盲姐呆坐着不说话了,她刚从一个牢笼里逃出来,难道又要去另一个了?假如真是这样,还不如直接被娄承德掐死。女人见她不说话了,坐起身来,伸脚踢了踢她,说:“你这么好看,也说不定能卖给个好人家,只不过以后见不着家人了而已。”
不远处的几个姑娘听到女人的话,又哭作一团。女人叹了口气说:“哭什么哭,我都来了半个多月了,你们这种哭哭啼啼的我见多了,吵着外头的几位爷,进来打你们一顿,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盲姐靠在冰冷的墙上,伸了伸麻木的双腿,呆呆的看着房顶的那一小扇窗,自言自语道:“地狱是不是就长这样?”女人猛地坐起身来,喊了一声“别说话”,铁门吧嗒一声被打开了。一个断了左臂的独眼男人提了一篮子东西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个五十岁左右年纪的婆子。婆子松了大家手上脚上的绳索,喊道:“一个一个的过来拿吃的。”
那个和盲姐说话的女人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和脚腕,一言不发的走上去,接过两个窝头一碗稀粥,又回到原来躺着的地方。盲姐学着她走上去,接了东西回来默默的吃了,其他几个姑娘也颤抖着走上前去。不到一刻的功夫,婆子喊道:“把碗都还回来,没吃完的也还回来。”
刚吃完,婆子站在门口说:“要去茅房的,现在赶紧去,一个一个的去。”
婆子见大家都不出去,就把大家重新绑了起来,然后和独眼男人一起出去,又锁了门。盲姐吃了些东西,身上有了些暖意,脑子又开始转起来了,她见旁边这位姐姐不慌不乱,觉得大抵能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凑过去问道:“姐姐,你也是被一个大妈骗过来的吗?”
女人见她不哭不闹,还频频叫自己姐姐,便回答说:“我看我确实比你长几岁,叫我胡姐吧!还不就是那碗姜汤害的,迷迷糊糊都被绑到这里来了。”
盲姐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几分,刚想问问外面那些人的事情,又转念一想:这么镇定的人,别是假装和我们一起,实际上是被派来看着我们的吧。于是问道:“胡姐,你刚说我会被卖个好人家?”
胡姐笑了笑说:“也不怕吓着你,什么好人家,好人家会来这种地方买媳妇儿?”
盲姐说:“胡姐,你不怕吗?”
胡姐说:“谁买我?没人要我的。我开始也怕,但是这都来了几波人了,没一个看的上我的,要么说我太瘦不好生养,要么说我年纪太大不好管教。本来还想着,只要出去了总有机会逃走的,但是你看,我这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盲姐看了看她瘦弱的身躯,问道:“胡姐,你在这里半个月了,家人要着急出来找你了吧?”
“找我?他们巴不得我死了。我从童养媳开始就在他们家,家务农活样样都干,但是那个死男人在外头养了个女人,生了两个儿子,还带回家来。我婆婆一见孙子,什么外头的家里的都顾不上了,只把我当个干活的工具使唤。”
盲姐见她有些激动,又见她说的真切,便靠着她的肩膀说:“胡姐,你叫我小雅吧!我的生活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如今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都是命不好。”
胡姐说:“我不信命,不过总有办法出去的。”
盲姐看着她,点点头,轻声说:“胡姐,想过逃出去吗?”
“从这里?别妄想了!前两天一个姑娘挣脱了绳子,半夜想逃出去,刚走出外头的大门,就被拖了回来,然后打断了一条腿。”胡姐看着她的眼睛说。
盲姐惊的一愣,说:“这外面还有院子啊?”
胡姐说:“每过几天就有人来要人,外头那婆子就把大家叫出去,在院子里一字站开,让人选。那时候你就知道外头是什么样了。”
盲姐内心害怕,又突然十分期待那天的到来,她知道,离开这里的前提是了解这里的环境。接下来的几天,她默默的记住了吃饭如厕的时间,外头的看门人换班的时间。期间又关进来两个姑娘,她隔着门缝看到,姑娘被关进来的当天半夜,院子里的人都会在对面的小屋里聚着开会。
终于,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盲姐她们几个都被叫了出去。盲姐第一次看清了这个龌龊的地方,四面白色的高墙无法攀爬,除了关她们的那间黑屋外,还有两间矮小的平方,一间就是盲姐在门缝里看到的“会议场所”,还有一间紧闭着门,窗户用报纸糊着,似乎摆放着重要物件。盲姐看见左手边挂着大铁栓的铁门旁坐着那个独眼男人,手里牵着一条狗,伸长了舌头呼呼的吐着气。
盲姐心想:“是了,那个铁门就是唯一的出口。”
婆子用脚踹了下盲姐的屁股,说:“别东看西看的,前面这位爷才是你们要看的人。”
盲姐转过头,眼前一个瘦骨嶙峋、弓腰驼背的男人细细打量着她们。男人走上前看了看盲姐,说:“你说的就是她?转个身,我看看!”
婆子掰着盲姐的肩膀说:“你转个身,让人家看看。”
盲姐机械式的转了一圈,低着头,生怕还没想好出路就被人买了。男人笑着要去拉盲姐的胳膊,说:“这个好,这个好。”
婆子伸手挡住男人说:“别急,你出这个数,就归你了。”婆子便说边伸出五个手指。
男人伸着两个手指头说:“不是说好这个数的,怎么能变卦?”
婆子把站在盲姐身边的一个哭丧着脸的小个子拉出来,说:“你那个价,只能带走这个。”
男人看了直摆手说:“不行不行,苦瓜脸克夫,太瘦不好生养。”
婆子把盲姐她们又赶回了那个黑屋子,自己在院子里和男人说话。不一会,那小个子女孩被拖拽出去,哭喊着出了门。
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又有几波人来,都想买走盲姐,但因为价钱不合没有成交。盲姐明白,偷跑是不可能了,且不说这道黑屋的铁门开不了,就算开了这道,外头那个大铁门的门闩,凭她们几个力气,也是卸不下来的。她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的价值,这婆子在外头定是拿自己做了招牌,才引得这么多人来。
盲姐转了转那灵动的眼睛,计从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