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给他拿个软垫,垫在膝盖下面,省得跪坏了。”
“知道了,跪坏了您不得心疼吗。”
我先去西厢房给子楚拿了个软垫,这才去祠堂,刚到门口,见祠堂门虚掩着,我直接推门进去,子楚老老实实地跪在石板地上,耷拉个头,不知在想什么。
“起来,把垫子垫上。”
子楚往旁边挪了挪,躲开我的手,道:
“你又不是我亲姐姐,不必管我。”
我听他说出这话,心头一颤,鼻子一酸,哭了出来。这孩子是存心记仇了吗,说出这样的话来,叫人伤心。
“我不是你亲姐姐,谁是你亲姐姐。”
“大家都是养生堂抱来的,没有血缘,哪里算是亲的。”
我说这孩子怎么平白说这样的话,原是听见了秦伯说的话,心里别扭了。
“这亲人之间,气急了,常是说些不该说的话出来的,若是都记在心上,岂不是磨折自身心神。
姐姐和秦伯都是为了你好,言语不得当之处,我们子楚还要见谅啊。同样的,子楚自身哪里做错了,也要反思悔改。我们一家人呢,和和美美的,不是很好吗。你说呢?”
子楚低着头,主动往我这边凑了凑,小声道。
“那我还是姐姐的弟弟吗?”
“当然了,你是姐姐的弟弟,秦伯的儿子,我们是一家人。”
“那子楚知错了,姐姐别哭了。”
“我不哭,你在这好好跪着吧,我先出去了。”
我抱了抱子楚,起身离开了。
出去后,我特意擦了擦眼泪,才去正堂,陪秦伯看了会儿店。到了下午我才回家去。
刚进揽月巷,远远的便瞧见厨子娘和街坊张妈李婶在一块儿剥豆子,闲话家常。在她们身后,几个将将总角之龄的孩童蹲在一块儿玩着沙包。
我正看的出神时,巷尾处,一身着鹅黄色齐胸襦裙,项上戴着银纹璎珞项圈,手持竹骨绸伞的少女,款步走来。
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轻轻移开了有些挡脸的伞,朝我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粲然一笑,声音爽朗。
“怎么,林姑娘,几日不见,不认识本姑娘了不成?”
“顾苏顾姑娘!这可不怪我认不出,你用伞将脸挡住,怪道我认不出来呢。”
“本姑娘替你办成了事,你还不请本姑娘进去。”
顾苏微歪了歪头,发髻之间坠着的银铃铛叮当作响,尽显少女灵动。她似是不闻,看着我笑嘻嘻道。
“是是是,我自然是要迎你当座上宾的。”
“这个就不必了,我爱什么,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小红娘顾苏,平生最爱酒。我已寻得了上等的佳酿,到时送你府上去,如何?”
“不如今日谈完事情,我直接带回去好了,何苦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她收了伞,笑着挑了挑眉。
我拿钥匙去开门时,在那剥豆子的厨子娘抬了头,对我道:
“林姑娘,刚从你秦伯那回来呀?”
“嗯。”
我点了点头。
李婶接过话道:
“林丫头,你家子楚风寒好没好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