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踏出园门,身后就传来一声踩碎枯叶的响声,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出来吧青葡。”
“小…小姐。”
她捏着衣角,低着头从树后面走到了我身前。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她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奴婢…奴婢担心小姐干傻事,就一直在门后面看着。”
我反倒被气笑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表情也绷不住了,
“那你以为我这是出去干什么呢?”
她一脸犹豫不决,迟迟不开口,不用她说明,我也知道她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摆了摆手,
“算了,别说了,你陪我到府里走走吧。”
她应了声好,走上前从我手里接过烛台,两个人就着烛光,循着记忆,往府里几个景色尚好的地方走去。
我看着那些沐浴在月光下的亭台与花草,眼光在其中四顾,
“青葡,你觉得我现在,有哪些能信任的人呢。”
她歪头看了看我,
“奴婢觉得,您可以永远信任老爷和夫人。”
我点了点头,
“是的,可是现在我是在侯府啊青葡,他们两个,怎能顾得上我。”
我转过头看向一旁低着头的她,
“如今,我在这里也只有你能依仗的上了。”
她看向我,脸色有一丝诧异。
“有时候,我也是急于想让你理解我。”
她默了一会,竟然摇了摇头,左手端着烛台,右手抓住了我的手,
“小姐说的对,如今老爷和夫人确实是远水难解忧,奴婢也不应该一直想去插手您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您能信任的,应该还有侯爷才对呀。”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她还心心念念的想着撮合我和温侯,明明是我俩交心的时候,非要提他干什么呢,我刚张嘴准备说点什么,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小姐您先别急着反驳奴婢。您能告诉我,为何您对侯爷的态度变了这么多吗?以前的您最喜欢的就是缠着侯爷说东说西了,侯爷那么好的脾气也被您弄恼火一次呢。”
我有点汗颜,毕竟是以前的“我”,做出这种事情或多或少也会影响我现在的形象,
“……你就当我从水里醒来,看开了很多吧,毕竟生死间,总能明白些道理的。”
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那您,是觉得侯爷不可信吗?”
我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内心想法,应该不是觉得他不可信吧。
只是,或多或少的有对性别,还有身份上的不适应,毕竟让我这么快接受一个曾经的同性,作为婚配对象,真的比较难,虽然平时因为他的外貌与举止都上好,倒没有几分反感就是了。
“倒谈不上不信任……只是青葡,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可能对这些儿女情长什么的,没有原来那么大的追求了。”
我俩走到之前府门边的亭子里,她将烛台放在了亭中的石桌上,拉着我坐下,她也坐在了旁边,给我捏起胳膊来。
捏着捏着,她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总感觉她今晚似乎是有几分不对劲的,似乎平时的傻里傻气都不在了,我莫名有点不习惯,
“你这小妮子,又笑个什么劲?”
她嘴里含着笑,和我解释道,
“您和侯爷,还真算是一类人呢,不是一家人,果然不进一家门的。”
我心道你这个话说给武商的三岁小孩听,他可能都要质疑你是不是骗傻子玩。
从脾气到品性,相信温侯爷和魏月明,应该是武商上下两个极端了吧。
“将军府外的人都言,小姐您刁蛮任性,不知仪理,可是您在外面偷偷打赏的小乞儿,还有喂活的猫狗,怕是比这些嘴碎的人加起来都多。”
这一点倒无从反驳,以前的魏中中在外的名声确实不大好,可是将军府中的下人们似乎都挺喜欢这个小姐的,并不像传言中那么招人恨,也不知道为何没人为“我”洗刷一下罪名。
“要不是您不愿意那些人,还有府中的人多嘴,您的善名应该在柳都民间都传遍了才是。”
原来是这样,不过说传遍柳都那着实有点不至于,不过是一些零碎小事而已,说明人品足以,传遍城郭倒不够。
“您再看侯爷呢,府外人常说侯爷什么?冷酷,孤僻,空有好皮囊,却生了个不开窍的石头心,说一句武断点的话,要不是小姐您,侯爷这一辈子可能就不会娶妻了。”
这倒也是,他国有德不配位,武商却有两个“品不配貌”,不过在我看来,那些传温侯配不上他的面貌的,应该大都是吃过闭门羹的怨闺女子吧,毕竟哪个时代,应该都不缺恶毒的女n号才是。
“但是您看,为何侯爷今晚走的时候,要给小姐解释,说是那个三皇子来了府上,侯爷才知道您出门遇着他了?”
这个我还不至于想不通,应该就是怕我多想吧,毕竟无论谁的身边有着一点小事都要打报告的人,可能都会不大自在,即使是我这么大条的人,这么一看,温侯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要近人情的多了。
我暗地里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挺有当说客的天赋,一顿分析,差点把我说懵了,我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你看,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夸你家侯爷好,想说我愚笨,看不清人。”
她啊的一声捂住了额头,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
“小姐我没有!我还没说完呢!”
我以为我用力太大,伸出手给她揉了揉,她两只手覆盖在了我的手背上,让我的手就这样贴着她的额头,
“温侯既然将您明媒正娶的抬了回来,以我家小姐的天人之姿,自应该将小姐娇宠起来才是!天天都应该来看您!仅仅的就会说几句话,倒确实应了那些讲他冷漠的人呢!”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以正常的家人关系来说,他做的的确有些冷淡了,不过却正中我的下怀,不管以后会怎样,起码现在给了我习惯和缓冲的时间。
“好了好了,明天还得起早些回将军府呢,你要真有心,路上多给我偷着买些干果零嘴,忙完了自有时间听你慢慢聊。”
“您说的对小姐,还是早点睡下吧,奴婢一直在门口蹲到夜里,现在瞌睡的紧呢。”
她正说着,我早已将烛台端在了手里,拉着她准备往回走去,一抬头,却见隔了几个墙头的一个二层小楼上,窗边站了个人影,待眯了眯眼再瞅过去,那里又是空荡荡的了。
想来要么是看错了,不过即使有人,大致也是个暗卫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