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三章 灭根源火,断捆木材(1 / 1)常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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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牢处在一个无尽空间中,全然与外界隔绝。关押罪犯的牢狱如同人间圆形鸟笼一般,只是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笼顶是暗黑色的笼圈,笼圈上有一尖顶立然于其上,每个鸟笼的尖顶上都空盘旋着通体乌黑的红眼长喙乌鸦或是缠绕着那体背披着大块黑边云豹斑纹的巨蟒。数不清这迷幻的空间里有多少个鸟笼般的牢狱,只是听见忽而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笼顶上的乌鸦乖然挺立于尖顶之上,缠绕着尖顶的巨蟒合上了它的血盆大口和尖锋獠牙,蜷曲起了那黄白色的体腹。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轻微的开门声后,玄墨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了暗牢之中,白染因他的突然到来不由得有些惊异。

“铃儿。”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白染看不清他的脸上的表情,但是也许那声音已经显现了他此刻的心情,也激响了她内心深处那熟悉而久违的心弦。

“阿墨。”她叫唤了他的名字。熟悉的声音让两个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她对他存有太多的疑惑,但是此刻她并不想主动地提出来,便笑着开口打趣道,“好久不见。”

玄墨看着那换容术下陌生的面容,可是那个眼神错不了,那个笑容错不了,那个声音也错不了,他盯着她灵动的双眼,开了口:“其实在你进入我府里的时候,我已经认出了你。”

“我知道。”白染笑道。

“我……”玄墨闪烁着深邃的眼,话到了嘴边儿上,可是被白染给推了回嘴里去:“阿墨,你不必解释,我信你。只是以你我如今的处境,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我先带你们出去,其他的晚点再说。”

“我的事情没有完成,不能离开,你若想帮我,便将他安全地带出去。”她看了一眼在怀中的阿缘,乞求的目光在灵透的眼珠中闪烁。

玄墨看了一眼阿缘,话里是拐弯抹角的拒绝:“你要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护你平安,有什么事情都交给我。”

白染原本闪烁的双眼,又瞬间暗沉下去……没过多久,她被玄墨安排着换进了另一个牢笼里——那是魔牢的尽头,一个偏僻的暗角里,悬空挂着一个鸟笼般的大铁笼,她们母子被魔卫小心翼翼地送了进去,在笼门关上的瞬间,刚才从外边看见的所有景象都消失了——虽然这里只是一条条铁杆打炼成的,按理来说是看得见外边的情况,可当再次恢复了宁静,却只是听见铁链门上“卡拉卡拉”的遗留声。

等那透着寒气的将军背影离开不久,笼顶上的乌鸦和巨蟒再次开始活跃起来,关押在鸟笼里的罪魔受到那夜以继日的恐吓,仍然是不寒而栗。唯独那角落里,笼顶之上的巨蟒安安静静地蜷曲着,“丝丝丝”地吐出那暗红分叉的毒舌,黑暗中好奇地盯着笼内关押的那对父子——自它进入这魔牢之年开始算起,还从未见过受这样“优待”的牢犯。

“他人呢?”一声低沉传了出来,魔笼里的活跃声低落了下去,数不清的红眼瞬间射入这位陌生的男子身上。

“妖使莫要担心,公子和那灵宠在牢里十分安全,玄将军特地派人保护着。”魔卫陪笑道,大汗都不敢出——之前他一直以为玄将军是三界中最为冷血之人,不苟言笑,没想到今日居然还遇见了一个比他更胜一筹的人。

“啊——啊——”惨叫声响彻。

幕寒的脸瞬间黑如深潭底,目光转然从前方射过魔卫脸上,魔卫被这冷不及防眼神心里乍然发毛,他急匆匆地加快了前往的脚步,走到了尽头处的一个偏僻角落里,因被魔咒阻挡视野,所以从外面是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

幕寒在魔卫解开魔咒的一瞬间内冲进了牢笼里,却看见了笼里不可思议的一幕——漂浮着的汽泡飘满牢笼之中,而床上的两个人正在围着一只东西处在兴奋的状态。那女子不停地将手里抓住的灵鼠翻动,导致那灵鼠嘴巴里不停地吐出形状、颜色各异的汽泡,那汽泡在空中悠悠然飘荡,有些像天界的霓虹仙子在雨过天晴下散发的七彩光芒。那小孩的嘴里像是灵鼠般吐出数不清的“啊”,奇幻而玄妙的房间内,气泡被那声响惊动地“咕隆隆”飘远了去。

那对母子……咳……真是白白担心。幕寒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是松弛了。

白染也不回头看他,只是和阿缘在玩着从“笼”而降的灵鼠。直到阿缘回了头一脸兴奋地叫唤了他,她这才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幕寒!你快看看蟒蛇刚刚给我们抓的灵宝鼠!这可是稀有物种啊,真是太棒了!居然能在这里碰见!”

“你先带着灵宝鼠出去玩。”幕寒同阿缘说道,又瞟了她一眼,她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阿缘回头看了看娘亲,直到看见她点了点头,才带着灵鼠出了铁门。那魔卫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带了出去——玄将军吩咐过,若是他们想单独交谈,便将那灵宠暂时带出来看管即可。

“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幕寒话语里透着些气愤。

“我从来没有像这次那么认真过,你不是没有看见琉昭那除之而后快的眼神——这目光我再熟悉不过了,魔界的禁区里定藏有秘密。”

“所以你就完全不同我商量,就以身犯险?”

“当时事出突然……”

“白染!”

那两个字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巨蟒在笼顶上感觉到微微一震——自从那新来的男子刚入牢笼施了法,它便没法看见笼内的景象了,笼顶的一震让它再次看向了牢笼底部,然而却仍是徒劳无获。

“我希望你冷静点再和我谈话。”白染淡然说道。其实,让她对这个禁区充满了无尽好奇的,不仅是琉昭的目光,更是在禁区中那不知名的、暗中帮助了她的人——但此时若是再和幕寒提起这件事情,便是像麻绳那般,越拧越乱得紧了,所以她对这件事情暂且不提。

两个人都沉默了,她看着幕寒背对着的影儿好一会儿,终是先妥协地开了口:“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斛犷的罪证已在收集。”他把眼帘垂了下来,仍是背对着白染,所以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斛犷篡白帝之位两千年来都没有受到惩罚,只能说明无论是天界还是魔界,他背后都是有其支持的势力,至于妖界斛犷那两个不成材的儿子不足为惧。”

白染听着他稍微缓和的语气,在澎湃的大脑深处突然闪过一阵灵光,平淡的话像是风浪里的昏夜,黑暗中透着萤火似的光:“熊熊大火,有木材支撑才能燃烧如此之久,若是这甩不掉这些木材,便将计就计,断了这根源的火,没了火,再多的木材也烧不起来。”

幕寒听后,骤然转过了身,那目光落在了白染那星光般灵动的双眸上,她那脑里的风浪像是饕餮吞吃翻出的浪花,而他在这稀疏的闪光中将渺茫的轮日吞噬,挤出一团希望的火光。只听她笑着道:“凡间我曾听过有‘狸猫换太子’这一说。”

“我还听说,闯入禁地者可是要上诛魔台的。”她补充道。

话音坠落的瞬间,幕寒不由得勾起了唇,眼里像是装了豹子一般灼灼燃烧:“你这次换的,可不是‘太子’啊。”

“那要看你带来的是‘皇帝’还是‘太子’了。”白染比了个手势嘲弄了一把,两眼凝结在他灼灼的眼神里。

“无论我带的是太子还是皇帝,那捆木材定是要散的。”幕寒看了一眼她,男子模样的她依旧是那般行事——这不由得让人疯狂。可她的眼睛是亮亮的,心是暖暖的,总是能给人不一样的惊喜。他的气像是一朵凋谢了的花,没有了散发馨香的凉风,便无法被撩拨起来、飘荡开:“那玄墨看起来不简单,虽然他之前帮过你,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万事皆要小心。”

“嗯。”

鸟笼的铁链一锁,周围回荡了一下清翠的碰撞声,有些凄清,有些滚热。笼里只剩下一人,黑暗中带着酡红的气泡几乎散尽,在那一摇一闪中留下忽忽若失的无名惆怅,以及那未卜的归来又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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