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六章 雾灵逢尊师,身世浮水面(1 / 1)常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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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灵山。

白染急促地跑入灵璧洞内,待她看清楚泠枫旁边的人,硬时愣在了那里无法动弹。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心里恨不得扑上前去,可脚步却踌躇不前。

“师傅?”她终是小心翼翼开了口,声音里充满着试探——因为她害怕一不留神眼前的人就会消失,由此脑子也开始迷迷糊糊的。

太严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望着眼前令人怜爱的徒弟,笑着开了口:“过来。”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那副样子好像是在回顾遥远的往昔,又突然回到了现实中的残酷。

“真的是您吗?”

“嗯,是真的。”

她跑到他身边,双目从未离开过,只是怔怔地跪了下来,然后满脸泪容地伏在他腿边,稚气的声音里是说不尽的喜悦:“我就说,您怎么会舍得轻易就丢下小九一个人。”

玄墨从未见过她这副悲伤的模样,可此时他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暗中观察着旁边的泠枫——只见他低着头俨然一副忠诚侍卫的模样,怕是在入洞时就已发现他的到来。

泠枫感觉到玄墨的目光,默默地退了出去。在灵璧洞口处的桃桃看见他出来,连忙跑去他身边担心地问道:“恩主是不是在哭啊?”

“嗯。”

“他是妖界众人的师尊,两千年前传出他仙逝之际,妖界整整凭吊了一年,更不用说小姐了。好在现在师尊回来了,小姐她一定很开心!”她玩弄着手中的枝条,向他说道:“刚才师尊降临雾灵山时,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是幻觉,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你很了解你家小姐。”

“当然啦,我和小姐认识的时候,你的第几代祖宗在凡间都还没出生呢。不过,虽然你和小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看得出小姐很信任你,以后在小姐身边日子久了,你会发现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是啊……怪不得玄将军唯独对恩主有如此痴心。”他想,又瞧见桃桃喋喋不休的模样,突然间觉得她也是一个可爱可敬的人。

洞里的哭声变得都有些沙哑。

不知过了多久,白染这才把头从太严的身上抬起,抽泣声使得她更加让人怜爱:“师傅,您这段时间到底哪儿去了?”

“我在天界,是天帝救下了我。”

“天帝?”

“天尊师表天下,徒弟众多,按辈分算下来,天帝算是我的师侄。”

“为何此事从未听师傅提及?”

“因为你爹娘。”

“我……爹?娘?”白染听后心里一震,眼中的泪花还没来得及落下。

“此次前来,就是想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太严把扶她起来,坐在他的身旁,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玄墨。

白染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沉浸在喜悦间忘了给介绍,“师傅,他叫玄墨,是我的朋友。之前在雾灵山的时候,多得他的照顾,我才能好好地在这里见师傅。”

“魔界玄墨,拜见师尊。”

“你是魔界中人?”

“是。”

“师傅,忘了和你说了,这次我登位之事,还多亏了他协助幕师兄,待我叫幕师兄过来,再和你细细谈起。”说罢,她起身欲叫桃桃去找人前来。

“不急,”太严说道,目光看向了玄墨,“竟然小九如此信任你,我也不说什么,事关小九身世,此事切莫同他人说起。”

玄墨恭敬地低下头答复道:“师尊不提点晚辈,晚辈也定会如此做。”

太严拍了拍白染的肩膀,那神情好像是在回忆一件遥远的往事,可事实上也是如此。

“你爹的名字叫源东莱,是这雾灵山的山主,只是他隐居避世,一切事物皆是由雾灵山的三位长老打理。说起来,你爹比雾灵山的长老年岁都大,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却是长了一张小生般俊俏的脸庞。直到有一天他出山,遇见了你娘,日子才变样了……”

“你娘从不知天高地厚,这个性子简直同你一模一样,对你爹‘穷追猛打’,用这个词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他笑了笑,这让白染对她的娘亲无比的怀念,说是“怀念”或许不为过。

自从她知道自己不是天生地长,靠日月精华而长成的小精时,便在这心中流出娘亲秀美的模样。只是这模样如同在画中,可望而可不即,现如今经师傅讲起,便越发感到亲切起来,好似不久后就能相见。

“好笑的是,你爹娘成婚,还是你娘亲自写下的婚书。”

“这嫁娶之事,不是应该由男方来写吗?”白染笑道。

太严也笑了,“是啊,你娘这是把自己‘强嫁’了过去。”

他看着小九和玉胧那相似的脸庞,心里万般感慨道:“我和你娘是旧识,他两人成婚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场就五个人——三位长老,紫芝,还有我。紫芝是你娘的坐骑玉兔,以后我可以带你去见见她。”

“你爹呢,不喜外界纷扰,所以你娘便想卸下月神之位永居雾灵山——当时现天帝继位没多久,事务繁多,她没法卸去月神之位,便将此事先告一段落。却万万没有想到,天帝居然……”

“居然什么?”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想起之前天帝在酒窑里说的那句话——“她是三界九洲最美的女人,也是朕最爱的女人。”心里不由一紧。

果不其然,太严蹙眉说道:“天帝居然对你娘生出爱慕之心,还欲下诏将她封为天后。可当时他已经有一位明媒正娶之妻,是西海王之女,也就是现在的天后——水神齐继之母。”

“你娘自然不从,并将已嫁娶之事告知天帝,天帝震怒之下与你爹两人在雾灵山相战。天帝本以为你爹隐居雾灵山,法力定远远不敌。可谁都没有想到,天帝与你爹竟然打成了平手!”太严回忆起来,忍不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一脸感叹的模样让她对从未谋面的“爹”油然而生自豪之情。

“这下子,不仅仅是我万般惊讶,天帝也愤然离去。不久后,幽冥一族叛乱三界九洲之事愈演愈烈,三界准备出征幽冥。在此期间,天帝便派人暗中传信给你爹,谎称你娘要出战之事,设计在战场上将他斩杀……你娘当时怀上了你,可她的神体并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

没人发现,玄墨听到“幽冥一族叛乱”时眼眸中掠过的一丝异样,转瞬即逝间又被掩盖下来。

叛乱?玄墨心里嗤笑起来,杀人的眼神在一瞬间闪过,又一瞬间消逝。

他的脑海中展现出幽冥之战的场景——全族人血流万里,他以为自己也要死了,昏迷之际,他好似听见婴儿的啼哭。放眼寻觅,看见两人尸首间护着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还没等他朝着啼哭声爬去,身上又被人捅了一刀……

杀伐声中,那声婴儿的啼哭让他的世界逐渐沉寂下来,像是在母亲怀中听到的安逸的歌喉,魂魄逐渐消逝。

危急时刻,祖父耗尽一生修为,使用幽冥禁术,将他的最后一丝魂魄封存在天地间。

幽冥族擅魂术,能上神魔妖的肉体,这万年间,他寻找别人的尸首度日,而妖魔神的尸首一旦消逝,他便又变回了天地间的一缕孤魂,所以他寻凡人的尸首寄身为多,且凡人尸首极易隐藏身份。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世间居然有一人能够看见他。

那年的他寄生于一个老人尸首。正欲对一位凡间小女孩下杀手,却被她擒获。他万万没有想到此人会法力,便连忙抽身离魂——这世间没有人能看见他,他想。

可这女孩却看见了,还把他给捉了回来。

此后,她对他“循循善诱”,想要引他向善,用这个词也许不为过。她说,直到他“驯服”于自己,并保证从此不再作恶,如此才肯放他离去。

他没有答应——这世间从未有人能看见他,也从未有人不惧怕寄生于凡人躯体、杀伐果断并且暴戾的他。

而这女孩不一样,他被她的魅力所吸引,反而不想走了。

这段凡间的日子,他体会到了久未的温暖,那是他一生中难得的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幽冥大战后,他便发誓:若能让他活下来,他便要颠覆这三界九洲的统治,让仇人血债血偿。

直到遇见这女孩,他想,即使他要报复这世间所有人,唯独她,他想要守护万世。

后来,他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妖界太子的未婚妻,白染。

莫非染儿就是那女婴?他心里一紧,久久陷在回忆里,直到白染担心地唤他,他这才回过神来,不料却撞见太严因生疑而警惕的目光。

他还是大意了。

可不知是否是他太过多心,太严好似没有深究,依旧给染儿讲道:“出战前夕,天帝将月宫封印,你娘猜到其中的原委,费尽半数修为破除封印让紫芝出逃求助。紫芝冒死去求天后,可天后无法相助,于是去跪求天尊……这才让你娘从月宫之中逃出,急忙前往幽冥之地救你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走却是要了你娘的命。”

“你是在幽冥之战中出生,你爹为了守护你和你娘战死,而你也遭受到幽冥怨魂的侵蚀,我将近半修为传授给你,才换得你十万年的寿命……”

一旁的玄墨听后心里五味杂陈,却有些欣慰,那婴儿果真是你……

“之后为师将你的身世掩盖,连紫芝也不知有你。此后的事情你也都知晓,阿琰为你取尘寰剑换你重生一世……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万万不可轻视自己的性命。”

“来此地之前,那个人叫为师劝你继承月神之位。十万年来月神之位空缺,无人继承,月神之事皆由紫芝打理。虽然知晓那人对你娘的深情,为师的性命也是由他所救,但你若不愿,便没人可以强迫你。”

白染知道,师傅口中的那个人是天帝,可她心生疑惑道:“既然天帝救了师傅的性命,往后我定会报答他。但是,小九有一点想不明白——天帝丝毫不介意师傅将身世告知我?难道他就不怕我由此心生恨意,寻仇于他?”

“想必是你和你娘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使他对你产生了愧疚之心。又或者是多年过去,他已将此事放下。”太严说道,“你和白琰形影不离时,我便生出一种预感——你的身世瞒不了多久……可为师不忍将你两拆散,你爹娘留下的遗憾,我不能让它在重现在你身上,可惜啊,你和白琰还是……”

“师傅……”

太严叹了一口气,想掩盖住脸上的忧郁:“不说这些了,今后打算怎么办?”

“小九会安排好的。”白染温顺的模样倒是让太严越发觉得可亲。她想,她大抵知道要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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