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心中十分烦躁,再加上脑海中的思绪如同理不清的线团般纠缠不清,直接导致了他整个早朝都有些心不在焉。
匆匆下了朝后,刘璟快步走向宣室正殿,昨日答应张焉的事又被魏成允搅合了,一会儿要赶快去看看她才行。
苏文一路小跑的跟在刘璟身后,麻利的指挥着身后的小宦官,奉茶递水,忙碌个不停。
刘璟正坐在宣室内,开始面无表情的翻阅着今日内阁新呈上来的折子。
一页被压在奏折底下的素白信笺吸引起了他的注意,刘璟疑惑的快速抽出信笺,只见上书了两行小字。
“切莫心急,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乘间投隙。”
刘璟心中大为惊诧,立刻抬头去看殿中众人,只见众人皆在不远处忙碌着,便迅速的将信笺收回自己袖中。
是谁?是谁在提醒自己?
刘璟垂首,再三思索着,一双大手反复的揉搓着袖中的信笺。
难道是张铭振?
不,不会是他,如信中所言,静待时机,乘间投隙,明显是让自己找机会挑拨魏尚书与大司徒的关系,好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这个提醒自己的人,一定是如自己般,是会在这二人相争中获利之人。
难道是华卿?抑或是广陵王刘平?还是...
刘璟觉得自己白日里徒生了一身冷汗,无论是谁,这个人一点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十分了解,那么自己身边就一定不干净。
片刻后,再次抬眼时,刘璟眼中一片清冷之色,俯瞰着宣室正殿,殿中每一人都不简单,绝对不止一股势力交汇其中。
只可惜,只有自己如同孤舟般,伶仃漂泊,无处停靠。
“苏文。”
刘璟覆手而立,高大的身形,有些踉跄。
苏文见刘乾唤自己,忙躬身向前道:“陛下,可是累了?”
“昨日可有谁动了朕的书案,朕昨日刚写的一副新字,怎么不见了?”
刘璟探究的问着,眼神扫过殿中众人,到底会是谁呢?
苏文一脸惊异,忙道:“回陛下,昨日是奴才最后收拾的书案,就再无人动过陛下的东西了,会不会是夹在奏折中递出去了,要不要奴才遣人去问问?”
刘璟听闻,细细的观察着殿中的众人的神情,小宦官们听到刘璟与苏文的对话后,
纷纷停下自己手中的活计,恭敬的立在殿下,听候刘璟的吩咐,并无异样。
于是他再度开口:“罢了,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便丢了吧。”
苏文还想说些什么,被刘璟挥手制止,只见他再次坐下,神情严肃的继续翻阅奏折,只得讪讪退下。
午后,刘璟依旧未能如约去看张焉,而是再次被魏成允邀了去。
据说是魏成允昨日侍奉刘璟时,被夜里的凉风吹坏了身子,早膳后就开始头痛,太医瞧了几次也未见好转。
刘璟一改之前冷漠的性子,居然体贴的亲自照看起魏成允来。
额头上的帕子,灶台上的汤药,事事过问,件件留心,惹得一众服侍的小宫女们动心不已。
塌上的魏成允更是得意,以为他是迫于自己父亲的压力,刻意来讨好自己的,言谈之间,尽是傲气。
刘璟一边隐忍着,一边悉心的照顾着魏成允,正如信中所说,自己之前太过心急了。
且不说,目前张铭振等人尚且无心与魏抗争,单单魏则守谨慎多疑,从不落人把柄行事作风,自己就很难找到能够一举扳倒魏则守的证据。
如果自己再一味的敷衍魏成允,恐怕会很快的引起魏则守的不满。
如此一来,如果魏则守痛下狠手,恐怕自己会如同废帝刘乾一样,被半死不活的软禁在偏远的封地,永世不得翻身。
刘璟端起小宫女递过来的药汤,执起一柄白瓷汤匙,温柔得哄着魏成允喝药,只见她小脸一皱,一把打翻了药碗。
“这药太苦了,臣妾喝不下。”
俏丽的面庞上,尽是嚣张跋扈的笑意,刘璟拂了拂自己袍服上的药汁,语气温和的转身吩咐道:“去,让太医煎一副不苦的药来。”
心中顿时浮现出张焉柔弱纤细的身影,刘璟开始有些怀念与帝后独处的日子来了。
就在刘璟身陷困局之时,废帝刘乾并没有如他所期般,被半死不活的软禁在偏远之地,而是悄无声息的谋划着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