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雁北?不是说日日都会开城门吗?这雁北城又不限人出去。”
团团脸的青叶小声地在一旁嘟囔着,经历过大灾后的雁北城,为了防止城内聚集过多灾民,一向是限入不限出的。
如果说莫小北想要离开雁北,大可以现在回去踏踏实实睡上一觉,明天赶个大早说不定还能领上第一个出城的名额。
地上的少年听到青叶的话,讪讪的笑了笑,语气紧张又期待:“不只我,还有我娘和我妹子,我...要带他们一起走。”
雁北地处冀河流域,位置偏远又多有山峦阻隔,如若只有自己一人,随上逃难的大军出城,说不定还是有走出去的可能的。
但是,娘不行,她年岁已高再加上这些年缠绵病榻,以她的身体状况断然无法活着走出去的,更何况自己还有个需要时时照拂的妹妹。
所以,他需要马车,需要吃食和药材,只有这样他才能活着将娘和莫沫带出去。
“为何要离开?”
刘乾直视着少年的眼睛问道,那漆黑一团的眸子中暗藏着万般说不清的情绪。
少年的声音暗了暗,沙哑又带着绝望:“活不下去的,留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地动之后又是天灾,大批的青壮劳力死于非命,本以为熬过了冬天就能活下去,谁知道最近又有些村子开始有人染上了时疫。
听庄子说那些染上时疫的村子都被封了起来,朝廷派来的人二话不说的就放火烧了整个村子,连条狗都没有跑出来。
所以,他直觉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娘的病要治,莫沫也要好好的长大,他必须再博上一博。
刘乾始终默不作声的盯着地上的少年,观他面色变化,观他目露坚毅,半晌后,上首的他平静又笃定的开了口。
“所以,这差事你要怎么办?”
莫小北听他这样说,知晓这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中立马满是欢喜,眼角眉梢又洋溢起那抹熟悉的色彩,语气轻快又痞气。
“刚刚小爷在门外都听到了,你们要去那于德水的城郊别院,我有个兄弟是负责给那院子送果蔬的,日日晨起都要进出一趟,只要小爷我出马,无论什么物件,片刻可得!”
刘乾听闻手指在黑漆木的桌案上敲了敲,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不过这次他很快便做出来决定。
“此事宜早不宜晚,若办便是明日一早,我会另指排人与你一同前去,马车就停在城门口,得手后我们便直接出城,不过...”
莫小北听到刘乾果断又细致的安排,先是心中大喜,这厢还未高声应了差事,又听刘乾“不过”起来。
这下一颗心便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刘乾临时改了主意,小脑袋直愣愣的去看上首的男子。
刘乾看着他趴在地上也不忘耿起的脖子,无奈的一边挥了手示意常泽松开他,一边起身领着元香等人朝门外走去。
低沉又沉稳的男声自门边缓缓传了进来。
“不过,此事并不似你去探听一二消息那般容易,如果你要办就必要承担风险,我给你一日的时间思量,明日寅时一刻,以击掌三声为号,若是你想清楚了,自会有人给你开门,堂堂五尺男儿就莫要再去钻那狗洞了。”
莫小北听着刘乾的话,小小的身子缓慢的站直了,骨瘦如柴的脊背却如山脊一般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