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缘见他下来，本想将刚刚的想法说出来，但之前南劭对于自己的推理引导的模样在脑子中过了一下，让她沉默下来，开始继续延伸自己的思考。

穆缘一直都是在设想陈信军那天所见人的身份，他见到的是一个女人，但凶手不一定是一个女人，她发现自己的思想太过局限，禁锢。

这类词语让她跑神想到大学时辅修的一门课程，儿童美术教育。

在这门课中被常提及到的思想局限，和禁锢模式都是在儿童美术绘画中应该被打破的，具体名词好像叫，固定式思维。

“固定式思维？”

穆缘发觉自己需要体会这个词语。

楚无争动作一停，此刻门口来了向航，他敲两下门叫过楚无争，手里拿的是他所要的与刘满金有关系的五个女人的照片。向航离开，楚无争伸手推走门，也没管它是不是关上，扭头走了回来。

“你刚刚说什么？”

穆缘本来看着他手拿的照片，这一被提醒，想了起来。

“我就是觉得，咱们有点固定式思维，”

感受到旁边的人在不明看她，穆缘继续往下说。“依照南劭所说的，刘满金只会将方晴怀孕的事情告诉男性朋友，可陈信军说刘满金那天交谈的是个女人，你确定这是真的吗？”

楚无争不语沉吟，心里自己想着，开始怀疑陈信军说话的真实性。

穆缘虽然不具备南大人的观察和推理能力，但正常推测还是可以猜到楚无争偏着紧皱眉的脸在想什么。

“我没说他在撒谎，我只是怀疑，他如何判断与刘满金一起的那个人，是个女的。”

楚无争不屑一笑，直觉得这问题毫无价值。

“这还不简单，看外形啊，而且他不是还听到他们俩说话了。”

穆缘在他话说到一半就摇头。“外形，声音，这都是会受固定式思维影响的。你怎么知道，长头发，声音轻柔的，就是女人？”

这话听得楚无争表现诧异都想不出词，没方式表达出来的话全卡喉咙里了，憋了半天真是够难受的。

不过等他缓完，幡然回头再次看到穆缘，对面是她的眼神，他看出了里面的寂然，也沉着下来，多想了想……这几段话，这么乍一听上去有点像唬人，但要经过研磨，字字句句紧密连接，确实别有一番深意，看来这两人相处久了，确实相像了许多，看来博学也会传染吗？

自己是不是也有必要去南劭身边多呆呆？

办公室之内，良久未语。这期间穆缘也不敢贸然打断进入思考的楚无争，只是在看到了他神色归于安宁后，总结发言。

“反正，我相信南劭。”

发言完毕，穆缘朝他动了下肩膀。

抬头就说明已经做好准备，认为楚无争会说她盲从，要不然就更难听些，像是“狗腿”也在她预料之中。

楚无争听到了，他抿着嘴，点点头。“我也相信。”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穆缘连怎么反击都想好了，到嘴边的话现在只能开始往回收，然后看向别处，找补了点赞同回来。

经过楚无争提议，两人回到了审讯室。

将五个女人的照片一一摊开在桌上，陈信军缩起身子近看，听着楚无争对他说：“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那天见到的那个女人。”

每张照片只是扫了一下，陈信军的头摇了摇。

楚无争直起腰背，对这个结果确实疑惑，刚刚陈信军对于辨认随意的态度也让他生出了点恼火。

“你再仔细看看，你确定吗？”

“确定。”陈信军即刻回答。“那个女人的长相我虽然没看太仔细，但见到肯定认得。”

那面的穆缘手指甲在下面的台沿上划划，也隔着玻璃看出了楚无争没有言语之后的无计可施。

向航从走廊一侧疾步走来，穆缘从观察房门口看见他，出声叫住。

“你们审刘满金了吗？”

向航应了声，接着脸色发难。“大脸哥和我审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话听完，穆缘心头一沉。

现在唯一可能的突破点就是从刘满金那里得知他告知方晴怀孕这件事始末的人，可现在他居然来铁齿铜牙这一套，于是案件进行到这里，算是进入了僵持阶段。

捋顺了情况，穆缘也没有什么可想的了，身心一同放松下来，疲惫趁这时候偷偷出现，让她在吸进一口气后慢慢的打了一个哈欠。

门口，向航一句话说明了审讯结果，楚无争“嗯”了声，正巧听见里面那一声倦意。

“刘满金我们盯着，你们先回吧。”楚无争从屋里看向屋外。

穆缘对着门口走，刚要对楚无争的建议回应，还没说又愣住，你们？

已经走到了门边，一步就跨了出去。穆缘转向楚无争迎面的方向，是那件眼熟的外套和淡然表情。

那淡然的表情好像在看着她……

“走吧。”南劭说。

穆缘回办公室拿了自己的背包，背到后背上，加快步子走到南劭所站的转角处，从那里能看见警员办公室的局部，里面留下的几名探员在手拿资料分享成果，他一只手插进兜里看着那边。

他安静留意地观看，此时的他，是否是因为想到了当年他们年少时坚固在记忆中的岁月而认真注视。

原来他也会触景生情……

南劭看到她，身子一动，向着警局门口就走，穆缘随了上去，二人最开始隔得有点远，她紧倒两步才到了他身后，跟着他继续走。

到了车上，穆缘背包转到身前，心里逐渐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感觉到累了，就算是强打起精神片刻，按自己这定力不强的性格，她非得在诊所睡着不可。

主驾驶坐上了人。

车子启动，南劭直视前方，穆缘脑袋探到自己认为他能看到的范围内，低声问他：“还加班吗？”

车子开出警局，南劭继续看着前面的路。

“不加。”

那就好……穆缘松口气，坐回自己本来的位置，感叹庆幸。

已经快八点了，路上的车辆还是一点未减，穆缘手摸到了自己的肚子，已经瘪了。

遇到红灯了，他们排在第一个，穆缘从车窗向外看，瞄到了马路边有一家甜品店，店门口可爱的门牌在闪啊闪，粉红色的，好像草莓蛋糕。一口下去，草莓酸甜，奶油美味……穆缘咽了下口水。

车子开了起来，与草莓蛋糕离得越来越远。

穆缘回过头坐好，伸手捏捏歪疼的脖子，手从肚子上拿开，想着今天的晚饭估计又是存在柜子里的方便面了。

接着看车外经过的景象和车辆，本来想老规矩数数路灯，可是不知不觉中竟然觉得眼前的划过的景物似曾相识，又依稀想起刚刚好像车头是被调转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