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3、立锥之地(1 / 1)乌有相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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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外必先安内!

天子反复权衡,决定从内库拿出50万两白银,遣户部尚书侯恂赴辽东议和。

又遣天使赴陕,捉拿把西北搞的一团糟的陈奇瑜问罪。由宣府、大同、山西三镇总督杨嗣昌入陕,由太监高起潜监军,接替陈奇瑜清剿流寇。

杨嗣昌能入崇祯法眼,还要从崇祯三年,三边总督杨鹤入狱说起。

杨嗣昌是杨鹤之子,他三番五次上疏,请天子同意他代父受死,崇祯念杨嗣昌事父至孝,免了杨鹤的死刑。

大明以忠孝治天下,按崇祯的逻辑,孝子必是忠臣,便于次年召杨嗣昌奏对。

嗣昌积岁林居,博涉文籍,多识先朝故事,工笔札,有口辨。帝与语,大信爱之。兵部尚书张凤翼柔靡,兵事无所区画,嗣昌锐意振刷,帝益以为能,于是当场擢其为三镇总督。

杨嗣昌在三镇总督任上做的不错,积极配合天子开展“反贪”和“扫黑行动”,同时开放矿山,助百姓自谋生路,又减税赈灾全力恢复生产,因此深受天子信任和百姓爱戴。

可此次赴陕就完全不一样了,杨嗣昌深知西北糜烂,且流寇势大,若想平灭流贼非得下大力气不可,于是提出了“议兵议饷”之策。

所谓“议兵”就是增兵,在西北和辽东各练精卒20万;

所谓“议饷”,是建议天子在“辽饷”的基础上加派“剿饷”和“练饷”,以弥补因“议兵”增加的00万两军费亏空。

明神宗万历四十六年161,朝廷加派了“辽饷”,到崇祯六年每亩征银“一分二厘”,天下百姓已经怨声载道;杨嗣昌又建议天子再征“剿饷”330万两、“练饷”730万两,“三饷”合计每年征银2000万两,超“正赋”数倍,因此建议一出,朝野上下骂声一片。

就连老奸巨猾的温体仁也上疏反对,言此必致天下民穷财尽,民不聊生。

沉默已久的孙承宗也忍不住上疏,言自“辽饷”开征以来,“暗为加派者,不知几百千万”,“私派多于正赋”,更有地方官捞了钱,却借口老百姓负担重,不忍征收,扣下饷银自己享用。仅“辽饷”一项,已使山东许多地方的百姓负担,较万历四十四年之前增加了六倍之多。

尚在狱中的洪承畴,上疏大骂杨嗣昌杀鸡取卵,逼老百姓铤而走险,直言此举“是驱民以为贼也,又何平贼之有”?

徐光启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上疏直斥杨嗣昌为国贼,“为御敌入侵而加派,因加派而逼民为寇,要荡寇又得加派,如此恶性循环,必致大明亡国”。

可缺兵少银,向来是崇祯的一块心病,又刚被黄台吉讹去了50万两,因此天子力排众异,立即同意了杨嗣昌的建议,并深情款款明发上谕曰:“暂累吾民一年”!同时责令各地督抚,加紧催征“三饷”。

江宁孙传庭接到廷寄,愤懑难当,传示左右曰:“此亡国之举也”!

此事不久之后传到韩霖耳中,一番运作之后,上任不到半年的孙传庭被天子削职为民,下旨永不续用。而南直隶总督一职,由韩霖的三弟韩霞接任。

杨嗣昌凭借一张巧嘴,让天下民脂民膏尽为朝廷收割,崇祯满心欢喜,擢其为兵部尚书加太子太保,兼督河南、山、陕、川、湖广军务,全权负责剿匪事宜。

都龙寨黄家大宅,沐天波,钱士晋和黄定海父子,正在商议如何对付张玉衡。

黄定海问道:“钱大人,此事说来蹊跷!韩霖追杀张玉衡,王来聘主持绿林大会,这些天子应该是知道而且默许的!却为何画蛇添足,颁布什么三条禁令”?

黄乘龙也跟着附和:“杀不杀张玉衡也就天子一句话的事,何必如此麻烦”?

钱士晋微微一笑:“天子投鼠忌器,担心背上忘恩负义,谋杀长嫂的千古骂名!所以这些脏活,只能由韩霖和我们来做”!

沐天波揉着太阳穴说道:“不杀张玉衡没办法跟天子交待;可杀了张玉衡等于授天子以柄,毕竟私杀皇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追求起来咱们都得人头落地”!

黄乘龙笑道:“脏活哪儿能轮到几位大人出手?交给十铺驿丞黄长水不就完了吗?这小子财迷心窍,这几年带着小三百号人,盘踞在老魁窝,忙时务农闲时为匪,最擅长栽赃嫁祸杀人放火”!

三人一齐望向黄乘龙:“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

黄乘龙一脸奸笑:“放火!下毒!等张玉衡饥寒交迫,再让黄长水出兵一举歼之!咱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手灭了黄长水岂不美哉”?

沐天波大喜:“长水果然妙计!你放手去做,银子的事包在我身上”!

驿站小院眼看就要盖好了,可玉衡根本没心思照料工地。

玉衡将工地交给乌奴打理,请乡邻杨鸣做向导,每天和龙天正一起翻山越岭,四处寻医问药。

除了泰宁,三位姑娘先后病倒,梅采洁和张嫣水土不服;呼延九被蚊虫叮咬以后,抠过的皮肤大面积溃烂,生了一身恶臭无比的毒疮,脸和手也全是脓疱。

更可气的是,惠民药局和本地的郎中根本不做永宁王的生意;玉衡只能跑遍九村十寨寻些土方,亲自翻山越岭挖草熬药,日夜给姑娘们调理。

张嫣和梅采洁吃了一碗本地的豆腐脑,水土不服就日渐好转。

呼延九就遭罪了,虽然玉衡早晚熬药,亲自替晴雪擦洗,试了十几副土方,毒疮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爱美的晴雪每日以泪洗面,只想一死了之!

玉衡只能强颜欢笑,贴心陪护左右,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这一天,玉衡,龙天正和杨鸣背着三筐草药刚回镇上,便见院外挤满了人。

玉衡一露面,就有两个嫂子冲到了玉衡面前连踢带打,原来是卤肉饭吃死了人,而且一下就死了六个,家属抬着尸体找上门来,不赔钱就要跟玉衡拼命。

一条人命三十两,玉衡根本赔不起,只能按当地的规矩磕头道歉,写下欠条承诺来日再还。折腾了半宿好容易打发走死者家属,工地又出了事。

知道玉衡手里没钱,工匠和帮工的乡邻们蜂拥而上,把玉衡库里的粮米、院儿里的家具抢了个一干二净,连夜打包袱走人,跑的一个不剩。

如此一闹,龙天正带来的二十六位手下,也一个个嚷嚷着想要回家,龙天正好一番劝说,以老家的十亩水田作保,他们才勉强答应留下来帮忙。

弹尽粮绝,山穷水尽!除了三十多张嗷嗷待哺的嘴,玉衡已经一无所有!

卤肉饭吃死人,会是谁下的毒?

玉衡第一反应就是红案师傅刘四叔,可老实巴交的刘四叔一脸无辜,还将吃死人一缸卤肉留了下来,搬进玉衡的帐篷:“王爷,小人冤枉!小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哪儿去弄毒药”?

张嫣笑道:“四叔莫怪,王爷就是随口一问!你把陶缸留下,回去歇息吧”!

刘四叔刚走,杨二姐就钻进了帐篷,恶狠狠的说道:“肯定是这个老不死的下毒!我娘前天起夜,听见他院里有动静,肯定是他跟别人串通好了坑咱们”!

张嫣笑了一下:“二姐,没有证据,咱不能冤枉邻居!你也早点歇着吧”!

等众人睡了,玉衡熬好草药,和张嫣一起摸黑替呼延九擦洗。

玉衡碰了下张嫣的胳膊问道:“宝珠,你是怕打草惊蛇”?

张嫣嗯了一声:“刘四叔不足为虑!还得靠他引蛇出洞,抓出主使才行”!

呼延九问道:“宝儿哥!明天的三餐咋办”?

玉衡一笑:“看来我天生就是个做土匪的命!想踏实过几天日子总不能如愿!大不了从明天,咱们继续落草为寇呗”!

在门口拎着钢弩放哨的泰宁,探头进来劝道:“千万别有这种想法,采洁有了!她不让我跟你和乌奴说,正是养胎的时候,绝对不能瞎折腾”!

玉衡大喜:“乌奴这小子可以呀,既然这样,我看这房子还得接着盖!咱们不能让自己的亲侄儿,在帐篷里面降生不是”?

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越是贫穷的地方,人与人之间越是情厚。

听说永宁王府出事,次日一大清早,白姨,杨二姐,杨鸣,还有普永年等乡邻和山民们,纷纷送来了稻米和蔬果,这些人放下东西就走。

还有三十多名青壮主动上门帮忙盖房,玉衡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当天下午又有贵客上门,昆明风流才子金初麟慕名来投,并征得其父江西万安知县金伟同意,变卖了昆明大部分家产,带了六千两银票和六百斤粮食,拉着四头骡子和四百多斤粮食前来投奔。

这就叫雪中送炭,玉衡感动的无以复加,以兄长待之。

金初麟字宗伯,号公趾,二十七岁。生的一表人才,精通歌舞、音律、诗词、文章、书画俱佳,他性格豪爽,风流倜傥,喜结交天下名士。

玉衡拿到银票第一件事,便是以每人100两的抚恤赔偿了死者家属;又给匠人们和龙天正的兵丁结了工钱;并托杨鸣和普永年买了一批粮食和棉布,亲自上门,挨家挨户给乡亲们谢情。

只几天时间,永宁王发财的消息不胫而走,前来做工的人越来越多,为赶进度,玉衡来者不拒,到了夜里,就把乡亲们安置在河堤的长棚安歇。

人心隔肚皮!这天夜里,玉衡搂着重病的呼延九刚刚睡下,河堤木料场和小院同时起火,峡谷的过堂风一起,火光冲天,照的满山满谷亮如白昼。

乌奴、龙天正和金初麟连忙喊人灭火,可工人们早已跑的一干二净!龙天正的26六位手下则被捆在工棚,玉衡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葬身火海,惨死在眼前!

玉衡脸红筋暴,毛发倒竖指天骂道:“这是谁干的?老子定要你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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