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仙子一路掩杀,一直追到白马寨下,乌奴只百余残兵逃回了大寨。
乌奴气急败坏,打了这么多年仗,这次最他妈窝囊,回寨之后不好意思见人,一个人窝在房中借酒消愁,呼贵堂站在门外一脸焦急,大声喊道:“黑将军!你不是万彩莲的对手,快找王妃求救吧”!
乌奴酒气熏天,一把将酒碗摔了个稀烂,打开房门冲呼贵堂和侍卫们吼道:“谁也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谁敢说出去,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又有军士来报:“又是那个黄脸汉子在寨外骂阵!咱们946位弟兄的人头,全被他砍了,在寨下摆成了一排!骂您是个怂包不敢出战”!
乌奴怒发冲冠,大声吼道:“欺人太甚!来人呐!点兵一千随我出战”!
呼贵堂连忙上前,死死抱住乌奴的双腿:“天色已晚,大军不可轻动呀将军!您不顾王妃的死活,也得想想自己老婆身怀六甲!不能意气用事呀将军”!
乌奴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将呼贵堂打翻在地,涨红着脸怒斥:“谁不顾王妃的死活?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呼贵堂也急了眼,抱着乌奴大腿张口就咬,被乌奴挣脱以后,呼老汉骂道:“蠢货!你非把这点家底败干净不可吗?王爷喊你大哥是敬重你!不是让你带头没大没小坏规矩!不是让你由着性子瞎胡闹的”!
乌奴被咬的生疼,喷着酒气满眼血丝吼道:“谁没大没小?谁坏规矩了”?
呼贵堂站起身来,气势丝毫不弱:“就是你,当众直呼王爷小名!王爷威严何在?府里的下人和巡警有样学样,见了王爷嬉皮笑脸,都是跟你学的”!
骂完还不解气,咬牙切齿指着乌奴骂道:“十足的蠢货!坏王爷大事者,乌奴也!老夫虽一介山野村夫,却也不屑与你为伍!爷爷不伺候了”!
呼贵堂甩手就走,乌奴憋了一肚子邪火和怨气没处撒,提兵一千再次出战。
晚上这趟出兵,跟白天如出一辙,乌奴再次被勾进了河底峡。
乌奴就是不信邪,他不相信万彩莲会在同一个地方设伏;而且自己绝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连续两次阴沟翻船。
事实证明,乌奴还是高估了自己。
别看万彩莲一介女流,他对男人心理的拿捏简直出神入化。
她和乌奴一搭眼,就看出了他心高气傲,盲目自信的弱点,于是定下了“人头激将”、“故技重施”、“火烧河底”的连环计,并在乌奴退却的途中,层层设伏,誓要将其生擒活捉。
乌奴拼死突围,一直杀到天明,才带着十余人逃回白马,乌奴这回总算知道了万彩莲的厉害,于是装聋作哑窝在寨中,再也不敢应战。
输到这般田地,乌奴为了面子依然不愿低头,只说回报都龙镇的张嫣说,自己初战失利之后各有胜负,白马寨万无一失。
张嫣听呼贵堂说乌奴在白马寨滥杀无辜,搅黄了分化西八寨之计;又在河底峡落石一役损兵折将,又气又急,可碍于玉衡脸面,也不好开罪乌奴。
可战死的毕竟是王朴的兵马,张嫣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亲自登门找到宋二爷和已然醒转的王朴,几欲叩首谢罪,都被宋二爷拦了下来。
张嫣求道:“此次损兵折将都是我用人不当所致,阵亡将士的抚恤由永宁王府来出,将士的家小和遗孀,我们一定妥善安置,我张嫣一定会负责到底”!
宋二爷连连摆手:“王妃言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当兵吃粮,本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买卖,王妃保重凤体,切勿自责”。
王朴失了一臂,又刚刚退烧,走路摇摇晃晃,对张嫣说道:“我的属下我最清楚,阵亡十几个人都会闹翻天,这回一次死了近千人,我看一场哗变就在眼前,还是我亲自走一趟白马吧”!
张嫣见王朴面无血色,眉头一皱:“可将军的身体撑的住吗”?
王朴接过一根拐杖:“王妃放心,我自小习武,身体的底子还在”!
见阳炎跟在张嫣身后,王朴拄拐来到阳炎面前,冷冷打量了几眼:“其实本少爷一点儿都不喜欢你,只想占你的便宜而已!如今折了条臂膀,算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这个小婊子,扫把星!今后离我远点儿”!
王朴说完出了小院,唤亲兵扶自己上马,晃晃悠悠去了白马寨。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王朴这几句话,好似把把尖刀插在了阳炎心头。
阳炎一肚子委屈:我做什么了,竟然成了小婊子?我怎么就成了扫把星了?阳炎的泪水不争气的滚出了眼眶,几次想要开口大骂王朴无情,可一见他随风摆动空荡荡的衣袖,剧痛的心头一阵泛酸,最终还是忍下了恶言。
张嫣没有闲心搭理这些儿女情长,听王朴说军营可能哗变,连忙带阳炎回到玉衡的议事厅,展开地图仔细查看,最后指着马鞍山口对阳炎说道:“白马寨眼看守不住了,速去通知泰宁,命她召集人手,务必扼守马鞍山口接应乌奴”!
阳炎还没出发,呼九思信使回报,说广西归顺府21位土司正在整军,大有西进之意;安南河江明春土司莫大增,提兵八千溯龙江而上,距此已不足二百里。
前有大军压境,后有精兵堵截,四周还有强敌环伺,唯一可以依仗的京营又随时可能哗变。这就叫内外交困四面楚歌,回天乏术的张嫣不禁陷入了绝望。
阳炎一走,张嫣取了永宁王的印册装进包袱,命丫鬟唤梅采洁过来,又将都龙的户籍丁册全部装箱;再命老少家丁搬运柴火堆在檐下,随时准备点火。
梅采洁肚皮已经微微隆起,见张嫣如此,连忙近前问道:“宝珠姐,怎么回事?西八寨的兵马打过来了吗?乌奴不是在白马寨死守吗”?
张嫣连忙近前,扶梅采洁坐下,把装着永宁王印册的包袱递给采洁:“贼人势大,都龙迟早要丢,我已命泰宁前往马鞍山接应大哥(乌奴),泰宁最多只能坚守两日,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我晚点会派人将你送往鸡寨同王爷汇合”!
梅采洁抬头问道:“姐姐你呢?咱们为什么不一起走”?
张嫣一声轻叹,没有回答梅采洁的问题,看着自己的一双小脚说道:“都龙在劫难逃,我和泰宁拖住沙定洲,你同王爷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梅采洁虽然不了解战场形势,可从廊下的柴火堆,也大概猜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眼泪滑出眼眶:“姐姐你,你打算跟贼人同归于尽”?
见梅采洁哭闹个不停就是不走,心如死灰的张嫣不想多言,微微摆摆手,让两个丫鬟将哭的死去活来的梅采洁扶回后院,一个人呆坐堂上冥想对策。
龙天正一直在西院养病,从呼贵堂处得知事情出了变故,连忙求见张嫣,见面就喊:“泰宁去了马鞍山,滑头山、菁门和曼界分地怎么办”?
张嫣见龙天正冒失,下巴一抬冷冷的问道:“冲王爷大呼小叫也就罢了,在我面前也敢放肆!枉你还是国子监出身,一点礼数也不懂吗”?
龙天正惊了一身冷汗,连忙跪下磕头:“属下知罪,请王妃责罚”!
跪着等了半天,见张嫣不发一语,龙天正低声请教:“王妃,属下想去滑头山、菁门和曼界接替泰宁公主,将分田分地进行到底”!
张嫣扫了龙天正一眼:“你身体如此虚弱,如何经得起奔波”?
王妃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咱们初来乍到,一次也输不起!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才能引导我们走向更大的胜利!输一次,便是前功尽弃”!
张嫣深吸了一口气:“乌奴一到白马就大开杀戒,人心尽失!若我没猜错的话,他早已输的一败涂地!咱们如今四面楚歌,别说给这些山民们分田分地,就是分金分银,他们也未必敢要”!
龙天正凛然拱手:“若乌奴和泰宁公主赢了,大事或有可为”!
在廊下侍立的呼贵堂闻言,抹着眼泪哭道:“泰宁公主只七百新兵,怎么可能会赢?大势已去,还有为个屁!去西八寨的乡亲全都被打了回来,白姨至今下落不明!都怪乌奴自以为是,自己犯浑也就罢了,还要拉着大伙儿一起陪葬”!
玉衡抵达鸡寨以后,莫大功并没有急着同玉衡签署协议,只每日拉着玉衡吃喝玩乐,请玉衡暂住半月,等大哥莫大增到了以后再谈正事。
玉衡客随主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呼延九心下起疑出言试探,请莫大功垫资再印3万套扑克。岂料莫大功十分爽快,竟一口答应了下来,八天时间日夜赶工,印了5万套扑克牌交给玉衡,且分文不收。而且这一批的质量,比第一版更上一个台阶。
按820文一副出售,以云南1500文当一两的比值,这批货就值2.7万两白银。玉衡大喜,每日带着呼延九和众人,就泡在莫家赌坊,一边儿玩儿牌一边推销。这一日玉衡手气不错,一上午就赢了300两银子,大家伙儿便怂恿着玉衡请客。
于是玉衡带着一行人来到沙官酒家,点了两大桌酒菜划拳吃酒,酒过三巡,大伙儿正玩儿的开心,有七八个乞丐上门挑衅。
李如靖正要拔剑,却被玉衡一把按住:“你看领头的那位,虽然面貌丑陋,可气度雍容,绝非一般的地痞!他们无非是想讨碗酒喝,不如应了他们”。
玉衡冲店小二招手,指着乞丐头领说道:“把门外那几位贵客,请到你们最好的包间里去,好酒好菜尽管上,饭钱包在我身上”!
店小二一脸嫌弃的打量了一番这几个乞丐,以为自己听错了,近前躬身问道:“公子爷,小的没听错吧,您自己坐外面,请他们去包间儿”?
玉衡摸出两块碎银子丢给小二,没好气的说道:“少废话,照做便是”!
小二掂了掂银子,约有七八两重,顿时眉开眼笑,招呼着乞丐们上楼。
领头的乞丐上楼前,冲玉衡一声冷笑:“算你识相”!
老乞丐如此不识好歹,好脾气的呼延九也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喝道:“弟兄们!抄家伙!给我宰了这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