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燮元转膝面南，冲临安府方向再拜：“老臣有罪！让皇后受苦了”！

三跪九叩之后，再向玉衡拜倒：“老臣愿降”！

玉衡连忙将朱燮元扶起，请到帅椅上坐定，笑着说道：“朱大人，你搞错了，宝珠现在是我的王妃，已经不是朱由校的皇后了”！

朱燮元深受程朱理学影响，对于张玉衡的无君无父的无耻言行，早已深恶痛绝，他实在难以压抑内心的羞愤，指着玉衡的鼻子骂道：“小畜生，你自己不要脸，总该给张皇后留点脸面不是”？

玉衡扒拉开朱燮元的手，笑着问道：“你自己说，如今你是称呼张皇后好呢，还是称呼她为夏王妃好，哪个更有脸面”？

朱燮元一时语塞，只能扶头长叹。张凤仪看了一眼呼延九，皱眉问道：“张皇后是夏王妃，那晴雪和泰宁俩人咋办”？

玉衡搂着呼延九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我还能咋办？大家都是王妃！一字并肩的那种”！

呼延九抓住玉衡的手，对张凤仪笑道：“还不是他花言巧语，把我们姐妹三人全给骗了。不过从北京至此，这一路千难万险的过来，我们早已亲如一家。所以眼下得尽快善后云南，整顿兵马入安南接应泰宁”！

朱燮元情绪已经平复，拱手说道：“夏王远征交趾，此灭国之战，就凭几万新卒只怕不成！老夫愿将李维新旧部，及此番带入云南的6万大军，全部交给王爷统领！老夫只有一个要求，必须由伏波将军的后人担任先锋！不知可否”？

原来朱燮元的弟子马万年，早就把提兵收复交趾的想法告诉了恩师。

由伏波将军的后人再复交趾，此光耀千古的盛事美谈，老将军自然动心，加上他一生爱才，若能在迟暮之年，由自己的门生立此大功，可含笑九泉矣。

玉衡拱手问道：“朱大人将兵马交给晚辈，您如何跟朝廷交待”？

朱燮元长叹一声摆手说道：“与你为敌，有负张皇后知遇之恩；与你休战，有负圣天子殷切之望。老夫这就打点行装，回京面圣，负荆请罪去了”！

一直沉默的金初麟连忙上前劝解。

沉吟片刻，金初麟建议玉衡效仿齐桓公，行“尊王攘夷”之策。

由朱燮元、曹化淳、沐天波和王扬祖联名上奏天子，言云南大定，四夷宾服，张玉衡鼠窜安南。由朱燮元坐镇昆明、曹化淳任监军、马祥麟夫妇任云南总兵，清剿玉衡和土司余孽，以防死灰复燃，如此以安天心。

趁天子一时麻痹，玉衡提大军入南越攻城略地。

等夏王并收交趾，再上表章请封南越之地。介时木已成舟，天子即便震怒，也无可奈何。同时，遣特使进京，结交大臣，逼迫周奎父女促成和谈。

如此一来，既能和朝廷永止兵戈。又有了一个宗主国王爷的身份，今后进攻郑阮、澜沧、占婆、金边、大城、车里等地，就可以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

既然诚心归降，人情自然要做到底。玉衡眼下既缺兵马，又缺人才。

朱燮元急玉衡之所急，先发文书，召马祥麟来归。又以云南、贵州、四川、湖广、广西五省总督的身份，发布《讨伪大越国主黎维祺檄，从五地再抽精卒万人，约定于四月初四日，在临安府誓师发兵；又发《邸定西南招贤纳才令，召湖广、四川、广西各府县秀才、侯缺举人、各类工匠及商人至昆明听用。

玉衡同朱燮元回兵南宁城休整了五天，很快消息传来，秦世骧拿下三江口，禄永命占领了叙州府。鉴于西南土司林立，朱燮元好人做到底，同玉衡商议过后，令王扬祖3万大军赴水西同钟鼎臣汇合，持朱燮元文书接管贵州；又命黄煌、秦翼明和马万年各领一军，持朱燮元文书奔广西，接管河池、百色和崇左三地。

如此不等大军回到昆明，夏王已将滇黔全境，及广西和四川一部纳入麾下。

昆明城下骤然聚集了1万大军，其中李维新旧部5万；云南驻军近3万；张嫣和呼延九新募人马5万余、再有朱燮元所部6万。

夏王在朱燮元和张凤仪的协助下，展开了为期六天的全军文武大考核。

这1万人里，当属秦良玉的“白杆兵”军纪最严，战斗力最强。白杆兵可以说是中国第一支专业的“山地特种兵”，此兵种所持的白杆枪是用结实的白木白腊树做成长杆，上配刃钩，下配铁环。

作战时，可刺可钩可砍可拉，铁环还可以作为锤击武器。必要时，还可以把数十杆长矛钩环相接，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于山地作战。当年秦良玉和丈夫马千乘，就是率领这支军队，先后参与了平播、平奢、援辽、抗清、勤王、剿匪诸役，可谓战功赫赫。

崇祯三年公元1630，秦良玉进京勤王，参与收复滦州、永平、迁安、遵化四城之战，五十五岁的秦良玉亲率七千步兵，在黄台吉万余铁骑的反复冲击下，大阵纹丝不动，并且发起了反攻，所有白杆兵将士，无不以一当十，威猛如虎，锋刃所过之处，后金兵不是头落地就是手脚分家，杀的二贝勒阿敏落荒而逃。

不过“白杆兵”的结局并不好，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十月初六，张献忠手下白袍小将张玉儿李如靖，当阵射杀号称“神弩将“的川军老将张令，乘胜追击，不仅张令一军尽覆，秦良玉手下三万多“白杆兵“也全军覆没，秦良玉仅单骑逃返重庆，遭遇了其平生仅有之惨败。

可如今情势不同，玉衡打算借鸡生蛋，要借白杆兵的军纪和战力，为自己的锤炼一支精兵。于是择体能最优的两万人，与秦良玉的“白杆兵”混编成一个2.5万人的主力军，号称“虎贲”，由马祥麟任军长，李如靖任副军长，金初麟任军务长，以马万年为先锋团长，即刻从昆明出发，赶赴宣化接应泰宁。

将其中识文断字，综合考评优异，以及有突出特长的3200人，作为新兵骨干整编成一个“教导团”，并配备了豪华教官天团。

军事训练教官张凤仪、后勤学教官朱燮元、侦察与情报学教官为黑云鹄和呼延九、东旸禅师任武术总教头，军事装备教官王朴。玉衡担任团长，着重灌输发展是人类社会唯一永恒的主题；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决胜战场的因素除政治、经济、和指挥员的观念之外，装备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而技术进步，是装备革新的关键因素，技术一直在改变战争的形态；因此要求每个人都要有发展的眼光，科学的思维，要有拥抱新技术，思考新战术的热情。

其余通过体能考核的5.25万人，玉衡也将其整编为两个主力军，玉衡和黑云鹄领一军；呼延九和呼九思领一军，加紧操练，准备随时开赴交趾。

又将王松年的“警察总署”的巡警纵队，扩编至1.5万人，负责三江口、昆明、临安府、大理和贵阳五处防务。

而体能和战术不能达标的.2万兵油子，也分门别类整编成了三个军。素质最差的4万人，混编成工程兵团，由王扬祖任军团长，专门整修拓宽临安府至马关、河江、宣光一线的官道。

其余人组建了两支辎重兵团，由水西土司安乾的弟弟安坤、以及归附张嫣的越南北部莱州猛梭寨长，傣族人刀服南分领，从东西两路往宣化输送粮草军械。

三军整编完毕以后重申军令。

玉衡又当众公布了饷银和抚恤金额，一时三军振奋，士气高涨。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张玉衡前世受够了资本家的欺压，所以对于夏王府麾下的官员，以及大兵们的饷银和抚恤毫不吝啬。

辎重和工程兵月银2两起；正规军月银4两起，班长两、排长15两、连长25两、营长45两、团长每月5两、师长170两、军长月银350两；阵亡抚恤基数150两，阵前立功额外还有土地和现银奖励。

至于基层侦察、军务、传令兵和通讯员，还有额外职务补贴。

要知道有明一朝，官员薪俸实在低到可怜。正一品的太师、太傅、太保、宗人令、和左右都督，月俸仅大米7石，年俸1044石，约合一年白银230两这种算法在物价飞涨的明末其实误差较大，约在3000两上下；而一般的进士，做到正四品的知府已实属难得，月俸仅大米24石，年俸折银不足千两。

也就是说在夏王手下，只要做到团长，收入便能超过大明的四品知府；做到军长就能甩大明一品大员两条街。如此厚饷厚赏，岂能不三军振奋？朱燮元冲玉衡笑道：“看来朝廷的兵马，老夫是带不回去咯”！

张凤仪抓着玉衡的胳膊笑道：“朝廷的兵马我管不着，若白杆兵我带不回去，婆婆秦良玉可是要跟我拼命的！到时候王爷千万记得替我出头”！

玉衡哈哈一笑：“二位放心，我张玉衡不搞军队终身制、世袭制。眼前这些兵马都有服役年限，三年或五年重订一次契约。合约到期之后，会根据其服役表现，进行妥善的安置和补偿，绝不至于把他们拐走”。

大军整编完毕，送走马祥麟、金初麟和李如靖之后，玉衡悬着的一颗心才稍微安定下来，带着呼延九搬回了黔国公府。

时值春城二月初，四季花开不败的昆明城，天气干燥晴好，春暖花开，明媚的阳光就暖的人春心荡漾。玉衡难得闲暇，牵着晴雪逛翠湖、登五华山，玩儿到日落西山才回到黔国公仁寿居卧室。

呼延九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玩儿了一天，天黑之后不想入睡，拉着已经擦洗干净的玉衡来到审理所，来看关在这里的沐天波一家。

晴雪笑道：“你把沐天波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再说他们孤儿寡母蛮可怜，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你应该由亲自跟他们谈谈”。

呼延九命审理正打开监房，连拉带拽把玉衡拖了进去。

玉衡进门一看，眼前的情形确实有些惨不忍睹，沐天波一家七口被捆手捆脚，分男女关在两间阴暗狭小的屋子里，两只马桶的尿骚屎臭扑鼻而来。

玉衡捏着鼻子硬着头皮进门，命人掌灯细看，沐天波和两个弟弟，沐天泽和沐天润一起被关在外屋，三人失魂落魄已形似木雕。沐天波的母亲、妹妹和一妻一妾被关在里屋，四个人也形同槁木，见有人来毫无反应。

自己鸠占鹊巢，把主人折磨成这样，玉衡感觉十分惭愧，正要掉头离开，忽然瞥见沐陈氏右手边，绑着一位清秀的女子，即使蓬头垢面也难掩天生丽质。

玉衡连忙低下头，永眼角偷看呼延九，见她正翻看沐家人的饮食记录，心底一喜，连忙弯下腰假装拉扯袜子，偷看姑娘的模样，只见女子琼鼻秀挺，粉腮泛红，双睫低垂，一股女儿羞态，简直娇艳绝伦。

玉衡忍住不大吞口水，直起身来，装腔作势的咳嗽了一声，冲审理正骂道：“谁让你们如此对待黔国公一家的？还不赶紧她们请出去，让丫鬟婆子伺候几位贵客梳洗干净，然后带他们来后殿见我”。

玉衡意犹未尽，抱着双手立在廊下，看一群丫鬟婆子，扶着二十多天没有站立，两腿肌力萎缩，行动不便的沐天波一家前去梳洗。

正望着穷鼻粉腮姑娘的背影心猿意马之际，晴雪一把揪住了玉衡的耳朵，手上一使劲儿，嗔怒着说道：“又犯病了不是？是不是想做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