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靠在车边,右手上举着烟,左手托着肘部,低着头,似乎是打量穿着的犀皮鞋。
程雪轻轻的靠近,思绪却越来越摇摇晃晃。
他们之间,路程有多远?
她晨练时,他给她打了电话,说三十分钟后在楼下等她。
经过昨晚,她想了很多,甚至做好了被分手的准备,只要他开口,她就答应。
强烈的阳光倾斜扑来,伸出去的右脚又缩了回来,皱着眉,抬着头,和太阳直视,不过几秒,便败下来阵。
这四月的天,真令人捉摸不透!
他,也是。
“怎么停着不走了?怕太阳晒?”说话间撑开了伞,他言语中的关心充斥着每一寸皮肤,黑黑的瞳仁中倒映着整个她,说不出来的表情,有吃惊,疑惑,或是丝丝担忧。
眼中的她,惊慌的躲闪开了。
“被这伞中的芙蓉花惊艳了么?”他吃吃的笑出了声,“呆子!走啦!”
蒲大东把她手挽在他胳膊肘上,待她一起走。
突如其来的亲昵,程雪心里更是慌乱,脚步都漂浮了起来。
直到他温柔的给她把安全带扣上,坐在了驾驶座位上,她才缓过神来。
“去哪?”他侧头盯着她问,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
“嗯?”她反射性的发出疑惑,不敢挪开视线分毫。
“交往这些时日,我的每次安排好像结局都很差劲,你不开心,不说我也知道。今天,你做主,都听你的。”说着就握住了她的手。
“手怎么这么冷啊?”嚯地一下直起身。
程雪内心煎熬,冰火两重天。这是行刑前的饭菜吗?这是分手前的温柔么?他昨晚把礼物放在门口是为什么?他说让她安排今天行程是最后的体面吗?还是说他在等她说分手?
“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是胃又疼了么?你这个傻子,疼就说出来呀?哪里有药,包里还是楼上?不行,还是去医院!”
“别去,没事!”
“那什么才叫有事啊?必须去医院!”
“真的没事,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你手怎么这么冷,刚刚还暖和着的。”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双手捏着她耳朵,检查有无异常。
程雪不争气的眼泪啪嗒的从睫毛处滑出。
“程雪,你到底怎么了?”
蒲大东意识到她手冷不是身体的原因,无力的垂下双手,脸色惨淡的回正身子,无神的望向前方,雨刮器规律的摇摆着。
狭小的车内,空气稀薄。
雨刮声消失了,蒲大东打开车窗,呼吸顺畅了很多。
他侧过身,轻轻的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眼泪,“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我不喜欢你哭,”他停顿了几秒,“到头来还是祸害了你!是我妄想了!”
他眼角湿润,颈动脉怒张,喉结忽上忽下,却再也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
程雪像是等着世界末日来临的那一刻,就算知道末日会来临,但也要等到那一刻的来临。她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同,但她却是要等着被宣判,被告知。
“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