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早在元宵节灯会时就与凌家的小姐凌霄约好今日一起去城郊的兰泽溪附近去郊游,凌府是凌夫人的娘家,凌霄的父亲与凌夫人的同胞姐弟,也是凌家唯一的武将。
凌霄自幼随父习武便成了男孩子性格,沈诺的父亲也是武将与凌霄的父亲原先是好友,两个家世与性格相似的姑娘都不喜与淮南城中那些个大家闺秀一起在闺房中绣花,便成了好友,常常一起从家中溜出出来玩耍。
一早,沈诺便从家中赶到了凌府后门,凌霄早已在后门等候,一个翻身便上了马车,马车并未在凌府停留太久便一路驱车向郊外赶去。元宵节后,积雪渐融,兰泽溪的溪水叮咚似是春天的脚步,溪旁的坡地上也有了稀疏的绿草,柳枝上也因绿芽似是有一层朦朦的绿意。
二人穿着披风,在溪水旁的小亭中坐下搬出带来的点心小食,时而说笑时而打闹。
“诺儿,我近日武艺又有精进,我给你看看我刚练会的剑式。”说罢,凌霄便取来自己的佩剑在溪旁的草地上翻腾挥舞起来。
沈诺看的起兴在一旁连声叫好“霄儿!这招好帅!”
凌霄也越舞越起劲,一个飞身来到了溪边,脚尖轻点碎石便向枝头飞去,向下落时并未注意有两人走来。
“主儿!”二人其中一人看见了落下的凌霄,出身要拦,却已来不及。凌霄不偏不倚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那人来不及过多反应,只得接住凌霄。这般冲撞下来两人便皆滚入溪水之中,兰泽溪也并不深,只是没腰的深度,二人挣扎一番便立在了水中。
诺儿在远处只见凌霄不知砸中了何人便滚入水中,连忙拿起披风赶去,身边的绿梅和凌府的丫头连忙将凌霄从水中打捞上来,诺儿将凌霄裹紧给下人吩咐道“这初春的水极凉,快去去些取暖之物别着了凉。”
凌霄裹着衣物大声说道“不是他们,我也不至于落水!”
被凌霄砸中的男子在另一人的扶持下刚刚从水中上来便听到凌霄这般大声责怪,不由的无奈的勾起嘴角,一旁的人正想上去理论一番却被拦住了。沈诺听着凌霄的话向一旁看去,一个白衣公子立在树旁,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脸上无奈的看着这边。
“绿梅,去取车上取件祖父的披风来。”沈诺低声给绿梅说道,绿梅便起身匆匆离开。
沈诺起身向那男子走去,施礼道“公子莫怪,公子不嫌便去那边和我们一同暖和一下吧。”
“谢姑娘好意,我的马车离此处不远,不劳烦了。”落水的男子笑了笑说道,湿漉漉的头发并未显得狼狈,很有君子风度。
“谢公子海涵,我二人不便登门道歉,不如将这些银两收下,若是日后着了风寒便去宰相府上找我,必定负责到底。”沈诺将怀中的银两递出,男子刚要准备拒绝,听见宰相二字疑惑道。
“姑娘是宰相府的千金?”沈诺还未开口回答,只听凌霄在一旁不服的说道。
“不错,正是沈家千金,本来这事也有你们不对,干嘛出现在我落脚处?害的我落水!”凌霄一直是个泼辣性格,每次场面话都是诺儿帮她圆场。这两个人出现扰了凌霄的好兴致本就一肚子怒气,又见诺儿在一旁道歉更是一时不服气将男子的话顶了回去。
男子被凌霄的话引得来了兴致,转头饶有趣味的看着站在沈诺身后的姑娘,被披风裹的严实只露出一张英气的面孔,打湿的头发垂在耳旁,不加粉饰的模样和气呼呼的表情竟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那这位洒脱的姑娘想必是凌家府上的霄姑娘了?”男子对着凌霄笑着说道。
“是……又怎样,你怎会知我是谁?反正此事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凌霄突然被人认出,有些难掩的慌张,男子觉得甚是有趣,绿梅此时将衣物取来,沈诺便示意她将衣服递给男子身边的下属。
“多谢沈姑娘,在下还有些事,衣服之后遣人送还府上。”说完便要离去,走到凌霄身边轻声说道“凌姑娘的性情倒是直爽,只怕是容易得罪人,日后收敛点吧,小心嫁不出去。”之后就扬长而去。
凌霄被他这两句话气得直跺脚,冲着男子离开的方向大喊道“本姑娘向来如此!从不收敛!要你管啊!”沈诺看着她这般模样忍着笑意,将她带回车里赶回凌府去了。
“主儿,这凌姑娘的性格也真是泼辣。”男子身边的侍卫和男子上了马车后忍不住说道。
男子轻笑两声说道“倒也是有趣,姑娘都是端庄淑女之样也是无趣,回王府吧。”
侍卫应下后,多看了男子两眼,忍不住说道“王爷,您好久没这般笑过了。”便转身出了马车,赶车向城内赶去。
留下男子一人在车中出神。
一边的沈诺和凌霄匆匆赶回府中,沈诺叫人快些准备好热水让凌霄驱寒气,一切收拾妥当凌霄裹着被子在床上沈诺才得以安坐。
“诺儿,你快歇歇,我不要紧的。”凌霄看着跑前忙后的沈诺忍不住说道。
“你呀你,这初春虽是转暖,但是初春水仍是寒凉,若是着凉得了风寒可了不得。”沈诺说着便将姜汤递给凌霄。
凌霄只得乖乖喝下,恰逢沈府派人来接沈诺回府,沈诺只得安顿几句便起身往外走去。到门口正巧碰见早前刚从宰相府出来的侍郎,二人打了个照面。
“沈姑娘回府小心些。”侍郎施礼说道。
“谢大人,侍郎大人怎会来此。”沈诺回礼道。
“小生……来与凌大人有些事情要说”侍郎有些紧张的说道。
“那大人快些进去吧,我也先回去了。”沈诺笑着说道。
“沈姑娘慢走。”侍郎大人看着沈诺上车,又目送沈府的马车渐渐走远,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凌府。
初春的暖意也在宫中蔓延,重光殿里的迎春花慢慢有了花苞,春容每日帮人在后殿整理六皇子的藏品。大件的物品都已经整理完,近日开始整理六皇子的藏书,多半是些诗集,六皇子酷爱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倒是人尽皆知的,春容在整理时却看到了不少绝世好诗。从她开始整理六皇子的藏品开始,慢慢发现六皇子似乎不如众人口中说的那般沉迷在风花雪月之中的花花公子,而是个不附庸风雅的人,这也让春容更加好奇六皇子到底是怎样的人。
“春容姑娘!你在吗?”春容正在后殿中的角落整理书籍,就听殿门口有人喊她。
“稍等,我这就来。”春容连忙起身向殿外走去,是个小太监静静立在殿外。春容并未见过此人,开口问道“公公,您是?”
“姑娘客气了,有人托我将此信带给你,嘱咐说晚些时候自己看。”小太监将手中的信递给春容后便转身离开了,春容拿着信还未问什么就不见了小太监的身影,只好仔细打量起手中的信,信封上规整的写着“春容亲启”四个字样,并未特别。春容在信封反面的底部看到了一个小小淡淡的字迹“瞳”,便了然的将信放入怀中,回到殿内继续整理书籍。
晚上春容将一切收拾妥当,回了自己的住处才将信件拿出来,来信只有寥寥数字,春容轻轻读道“春草茵茵报春到,心念佳人望知晓。”春容嘴角微微弯起,之后便陷入了沉思,她怎能与一个太监暗生情愫呢?但是,对于隐瞳的感觉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又或许只是知己而已,可是她为何念出信的时候,眼前却浮现出了隐瞳不正经的笑容。
春容心里乱糟糟的,躺在床上一夜就这样在糟乱的思绪中,不知几时才睡去。早上起来的春容,精神依旧不佳,在后殿中独自整理诗集,从书中掉落以上纸,春容捡起原是以为书页散落,却发现和书中纸张并不同。
上面有一首小诗“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李煜的浪花有意千里雪)春容心想这是谁的诗,之间诗后歪斜着写着“情不知所起,皆是缘造。”春容觉得实在有意思,这书是六皇子所藏,必然无他人可动,这纸想必也是六皇子所写,难不成这六皇子有了心爱之人?春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这些时日整理六皇子书籍也看到了六皇子的诗集,春容觉得六皇子并非才疏学浅之人,在他人眼中的六皇子许是个假象,可是也从未听过六皇子心仪哪位姑娘,倒是厂区金陵苑这种风俗之地,难道是个青楼女子?
春容越想越离谱,有爱惜此诗,想着这应是六皇子的草稿便悄悄收了起来,带回了自己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