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在自己的书房里不停地翻找着什么,书桌上一片狼藉,六皇子脸上鲜少有的紧张,皱着眉头翻动着每一本书和纸张。
“诚然,你可记得我前日的新诗放哪了吗?”六皇子抬头问站在一旁并不帮忙的太监。
“侯爷,是写着金陵苑姑娘唱的曲段中那句‘情不知所起’的那张吗?”小太监低着头问道。
“你这是在调侃本侯爷?”六皇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挑着眉毛看着一旁的太监。
“奴才可不敢。”诚然笑着答道。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看来你是知道在哪里了?”六皇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有挂上了一脸不羁的表情。
“在侯爷那本前些时日新收的诗集中,只是……这诗集已送去重光殿的后殿藏阁收着了。”诚然依然是那般笑容不变。
“重光殿?那便丢不了,本侯搬去再慢慢找。”六皇子看着诚然的笑,总觉得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诚然又不怀好意的笑什么,懒得搭理他,说道“你把这收拾好吧,我去母后宫中请安。”说完便起身出门了。
皇后今日让人从宫中花房取来些栀子放在屋内,六皇子一进门便看着皇后在搭理新搬来的花,上前先行礼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闻声转过来,连忙扶起儿子说道“今日倒是乖巧。”
“我看母后院内二月兰料理的很好,不出几日应能开花,这栀子开花还有两月时日,母后搬来作甚?不如待花房养育好,儿子去帮你挑几盆来。”六皇子看着皇后为栀子浇了些水。
“你懂什么,此次你和你大哥出使,约有两月便能归来,为母盼着你二人平安归来,我栽着这些花待它们开花便知你们就要归来,每日为你二人祈福。”皇后牵着六皇子的手走到桌前坐下。
“母后不必为我和大哥操心,不会有事的。”六皇子轻轻拍着皇后的手。
“嘉儿,母后不傻,你的封侯和出使不过是要掩人耳目,让外人看来你比你大哥更受宠去分担你大哥的危险。凌夫人的几个儿子尚小且不得宠,凌家的实力却殷实,宰相自是不会得罪。宰相此心狠辣,你我都是我的儿,原是谁出事为母都是痛心的,为保你大哥他倒是什么事都愿意做!”皇后愤愤的说道。
“母后,大哥宽仁将来是个明君,又有沈宰相辅佐定是能兴盛我南螭,我做一闲散王爷何不乐哉。能为大哥出些力我也是愿意的,更何况若是父皇不同意也不会做此决定。”六皇子笑着喝了一口茶水“母后,这茶真好喝。”
皇后看着他笑道“喜欢便拿些给你,你若是这般想着倒也好,生在帝王家这兄弟情本就是难得,只是这般出使并不简单,你可要做足准备。”
“哎呀,我的好母后,你就弄担心孩儿了,我现在可是堂堂螭侯,对了上次来吃了母后小厨房的点心还甚是想念呢!”六皇子向皇后撇了撇嘴委屈的说道。
“好好好,母后叫人去给你拿来。”皇后便差人去取了糕点,二人便在栀子花前说说笑笑吃起点心来,阳光透过窗照在六皇子鲜红的身上,那身皇子服制熠熠生辉的竟像血一般鲜艳。
春容听宫人说重光殿的修缮基本上快结束了,再有两三日六皇子便要搬来居住,前殿早已打扫利索只待六皇子来入主重光殿。六皇子对伺候自己的人极为挑剔,向来身边一直是那些个从小伴着他长大的宫人伺候,其他在前殿帮忙的宫人们都各自送回原先的宫苑,只是春容本就是在此的宫人又是守着后殿无需近六皇子的身便留在了重光殿。
近日后殿的一切事宜也都打理妥当,春容闲来无事便想着去重光殿旁的小花园看看有什么可才来做吃食的东西。因此处原先是冷宫的缘故,地处皇宫东北处较为偏僻之地,人烟稀少。但是附近有一水塘周边植物也因此无人打理,倒是生长的繁茂,景色不错,重光殿的修缮也顺势将这里本来的野趣保留下来,修了些方便人通行的道路,别有趣味。
春容轻车熟路的向植物茂密处走去,初春的风还带有些许寒意,泥土散发出淡淡的青草味道,因为昨日的雨水,泥土还有些湿润。春容顺手采些新开的花朵,雨后的花受尽风雨却愈发显得娇嫩。
忽然春容一抬头看见一人站在不远的水边,一身黑衣用料看起来却是别致的,她想着许是什么贵人免得打扰冲撞向偷偷离开,谁知春容衣角才在了凸起的树根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春容忍不住轻声叫了一下,下一秒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人转头看了过来,高声问道“何人?”
春容连忙转身回道“奴婢……是重光殿的宫人,出来采摘,冲撞贵人,实属该死,贵人莫怪!”
“贵人?我不是什么贵人。”那人走近,是一长相秀丽的男子,春容看清男子黑色衣服上绣着暗红的暗纹。男子又开口道“你是重光殿的?可是在六皇子身边伺候的?”
“奴婢原本是那宫中守宫宫人,托六皇子的福现在在后殿打理事宜。”春容看着男子的衣角愣神的说道。
“你看什么呢?”男子突然蹲下来,有点好奇的问道。
“那个……您踩到我摘的花了。”春容看着男子脚下有几朵自己刚刚摔倒洒出来的花,有些为难的说道。
男子低头看看自己脚边,又看看春容因为摔跤弄脏的裙边说道“是我不好,害的姑娘你打翻了花篮摔了跤,我扶你起来。”
“不敢劳烦贵人。”春容说着就自己挣扎着起来。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贵人。”男子温柔的笑着说道。
“您说笑了,您虽然低调,可是身上暗纹在隐蔽也是皇子服制,奴婢冲撞了二皇子还请皇子饶恕。”春容有些不安的说道。
“你没错,我并不会吃了你,起来吧。你怎知我是二皇子?”春容听罢便起身回答道。
“您的发髻是成年男子的发髻,而如今宫中成年皇子唯有二皇子和太子殿下,就算常服,太子殿下的暗纹也应是掺杂金线的,您身上的是暗红色的细线,再者太子殿下忙于出使嫌少来往后宫,大抵是二皇子无疑。”听闻春容的回答,二皇子倒是细细打量起这个宫女。
“你倒是个聪明的,叫什么名字?”二皇子问道。
“奴婢春容。”春容心里暗暗想着该如何脱身,这偶遇皇子万一说错什么话岂不是小命不保?
“春容?倒是应景,你采摘这些做什么?”二皇子好奇的看看春容篮中,有花有草的。
“回二皇子,奴婢采摘这些是用来做吃食的。”春容说着,突然瞥见二皇子袖中隐约露出一串佛珠,有些疑惑又不敢在面上表现出什么。
“这些也可做吃食?”二皇子愈发觉得这个宫女有趣。
“是,这些植物皆可做成各种简单的吃食,零时垫垫肚子或者打发时间吃的。”春容低头回话道。
“这倒是有趣,你这么个能干的宫女放到六弟宫中倒是屈才了。”二皇子轻笑道。
“奴婢并无什么才能,二皇子抬举奴婢了。”春容听着这话有些言外之意,心中琢磨着究竟是合意,这二皇子在皇子中的存在感极低,之比太子小一岁却是还未有婚娶,皇上也从未提起给二皇子婚配,成年也未曾有个什么封号。都说因为凌夫人不得宠的原因,对于二皇子的关注也不多,只是人人都说二皇子是一位及其温柔的谦谦公子善于书画,在朝堂上也极少有什么作为。
“你是个聪明人,我从未走眼过,只是……总觉得你有点危险。”二皇子眯着眼睛渐渐靠近春容,吓得她连连后退,突然二皇子直起身说“别退了,后面路滑,你莫多想,你我相见皆为缘分,只是觉得你最近会有危险,跟在六弟身边免不得别人眼红,自己多加小心。”说完便转身沿着水边回去了。
只留春容一个人在原地愣神,春容有些困惑刚刚的二皇子和大家口中所说的有些不一样,刚刚那种压迫感一点不像什么温柔公子啊。春容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回走去,今天碰到二皇子着实打乱了她的计划,并没采到什么像样的东西。
刚赶回重光殿就见之前负责的姑姑等在门口,一见到春容就拉着春容向里走,边走边说“姑娘你可叫我好等,快些回去收拾好,明天六皇子搬进来可别出了岔子。”
“六皇子不是后日才搬来?怎的有改明日?”春容听到疑惑的问道。
“重光殿本是打算在准备两日,奈何这六皇子性子急,加上出使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六皇子早些搬进来也是皇上的意思,只是封侯的旨意等后日六皇子搬进来后再送来。”姑姑加快脚步拉着春容来到了后殿。
姑姑叮嘱道“这宫中原先就你一人便留下来伺候六皇子,本来泽惠姑姑照顾你给你寻了这后殿的闲散差事,谁知今日六皇子来信说既是你一人明日便要见你,这是六皇子身边宫女的服制,明日千万仔细着别出了差池。”
春容被姑姑一连串的话说的有点发蒙,缓缓的才接受自己明天要去见六皇子的消息,看着姑姑给自己说着一个个注意的地方,她脑袋更加的乱了,姑姑说了什么她也没记住多少,表达了感谢后将姑姑毕恭毕敬的送走,一下瘫坐在床上。
春容看着手里的新衣,觉得自己在这宫中的安稳日子许是走到头了,叹了口气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着呆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深夜,六皇子在自己屋内静静看着书,那个高个的护卫推门而入,六皇子并未看他一眼只是问道“可有什么事?”
“重光殿唯一留下的宫女白日里去殿旁树林遇见了二皇子。”侍卫立在一旁说道。
“二哥?不是泽惠出手安排的她吗?可有说什么?”六皇子放下书,抬头看着侍卫。
侍卫将二皇子和春容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与六皇子听,六皇子皱了皱眉头并未说什么只是叫侍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