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深潭水妖（上）

定西城，城门大开，进进出出的将士、百姓络绎不绝，搬土运石，送粮送木……忙碌异常。

巧哥和白萱随肃玉来到肃王临时指挥军帐，定西城制高点月亮山上，见过肃王，说明来意。肃王自是喜不自胜，他连连道谢后，安排下属准备膳食，打扫房屋，安顿巧哥和白萱歇息。

“多谢肃王厚爱！”巧哥拦住忙碌待客的肃王，“大王，咱们一行在路上已用过饭食，灾情大过天，大王还是领我们先去察看洪水吧。”

“灾情确实迫在眉睫。既如此，本王就不客套了。”肃王拱手礼让，“二位侠士请，请随本王前去勘探灾情，仔细商议谋划，待除去水妖后咱们痛饮三杯，一醉方休！”

月亮山山顶平整开阔，西北角却突兀隆起一块方圆百米的圆柱形孤峰，高千尺，极其简易的瞭望台就设在那孤峰上面，是一个四方形的两层木头塔楼，仅能容纳10人左右。

肃玉、白萱、巧哥随肃王登上瞭望台俯瞰定西城，城中四面八方的沟渠卷起浪花犹如千军万马涌入城西北一处水泊中。那水泊波涛滚滚，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四周蔓延扩张，宛如一朵正在逐渐盛开的巨型莲花。

紧紧围绕莲花四周，是救灾的人群，他们忙着往沟渠倾倒巨石、滚木、沙袋阻塞倒灌之洪水，或忙着开挖新渠分流水泊，但显然收效甚微。巨型莲花以一炷香长大500步的速度向四周扩张，照此情形下去，定西城撑不了几日必将沉于水中。

白萱定定地注视着汪洋水泊，眉头拧起，紧抿双唇。哄哄的洪水声不时传来阵阵惨叫，她不由得捂住了耳朵。此番惨象，长在龙宫的她竟从未见过。

“爹爹，爹爹……”

“娘亲，娘亲……”

瞭望台下哇哇哭声一片，“巨型莲花”又一次扩张将正在挖沟救灾的军士吞没……

白萱她再也忍不住了，不及肃玉发话，已腾空一跃，迅疾若飞羽直奔汪洋而去。

“萱姐！萱姐……”巧哥仓促之下伸手急拉白萱，但是，往日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轻松拉住的白萱，此刻却快如闪电，他扯了个空。

巧哥紧皱眉头，一颗心七上八下，屏息注视着水泊，目光像是被拴在了白萱身上……

但见白萱在空中提溜转了一圈，选一处中心洪峰飘然而立，扭起腰肢，舞动水袖，跳起驱水舞，高唱退水谣，头上点点金光萦绕，与飘飞的衣袂交相辉映，宛若霞光里的仙女。

“洪水滔天浪漫漫，生灵涂炭何其惨？滚滚水波再不停，莫怪小龙手无情……”

霸气、嘹亮的歌声响彻云霄，瞭望台上远远观看的肃王等人齐声赞叹：“白法师好身手，好身手哇！”

巧哥微微松口气，打开紧握的拳头，手心已被汗水浸湿。他搓了搓手掌，心下略感安慰：那金光是凤羽所发，好在凤羽还在，定会护得白萱周全。

洪水在白萱的指挥下，竟然有了灵性，再也不是疯魔了似得往里涌，而是随着她往外旋转的袖子一点点往回退。

当白萱最后一句退水谣唱完，她大喝一声，双臂猛然左右推出，顿时滚滚洪水噶然退去，露出水泊中心的一口深潭。

“哪来的黄毛丫头多管闲事？”一声怪异的声音，一个头上长角背上有个乌龟壳的人形妖怪从深潭腾空而起直扑白萱。

“果然有妖怪！”白萱侧身躲过，一扬手，手里多了一根雪白的混天绫。她舞动混天绫，朗声说道，“是我，你姑奶奶，替水神来法灭了你这个丑八怪！”

白萱舞动混天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漫天飞舞，将那妖怪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可惜，加上在娘肚子里的修炼，白萱亦只有四千年的灵力，那混天绫就好似给妖怪挠痒痒般。三五回合后，那妖怪不耐烦起来，“嗷”地怪叫一声，露出龙头、龟身、鹰爪的真身，猛然一挣，混天绫顿时碎成碎片如雪花般飘落。

逃出混天绫罗网的水妖，轻蔑狰狞地一笑，漫不经心地抖去身上的碎片，挥起根根带刺尖锐如铁钉似的鹰爪朝白萱脑袋拍去，白萱躲闪不及，“砰”的一声，被硬生生挨了一掌。

火光四射，但见白萱被突然弹出的一个巨大的羽毛罩子护着跌下云头毫发无损，那妖怪却被那羽毛罩子反弹连翻了两个跟斗，几乎跌入潭中。

“凌宙凤羽！”那妖怪尖叫一声，“黄毛丫头，你是何人？”

“我是你姑奶奶小白龙！”跌下云头的白萱，红了眼，蓝色的眼珠满是血丝，她腾空飞起现出白龙真身朝怪物就是一个神龙摆尾……

那怪物见到白龙袭来，似乎一愣，腾身躲开后掉头飞入潭底再不出来了。

“萱姐，莫要恋战！快下来……”巧哥再也按耐不住，大吼着冲下瞭望台。

紧追过来的他飞奔至潭边，对着盘旋在潭口上空迟迟不肯下来的白龙，仰头大喊道：“萱姐，快下来，巧哥有话要对你说！”

“龙王驾到！”

“神仙！快拜神仙”

“1000年了，老天终于显灵了”……

一阵嘈杂，深潭四周已黑压压跪倒一片人群，原来是肃王、肃玉他们带领将士们也从瞭望台奔赴过来了。众人见到白龙现身，惊喜无比。

“什么龙王？龙王在哪儿呢？”白萱飞下云头，抬头佯装寻找众人口中的龙王。

“上仙在上，请受小王一拜！感谢上仙替民除害！小王等肉眼凡胎，不识神仙真面目，还请龙王饶恕小王怠慢之罪！”肃王对着白萱再次跪拜。

“大王，我是白法师，您看错了！”白萱扶起肃王。

“白法师，您，您真不是龙王？”肃玉爬起握着白萱的手，“那刚才的白龙……”她欲言又止，看看天空又看看白萱，揉揉眼睛，一脸茫然。

“我哪是什么龙王，呵呵，不过是道家的障眼法，那白龙是我使的障眼法，法术，法术而已。”白萱嘻嘻笑道。

“果真是障眼法？”肃王满脸赞叹，“小小年纪，道法如此炉火纯青，佩服佩服！”

“大王过奖，过奖！”白萱咳了一声，小脸盘努力端着，尽量不要让自得之色溢出。

“白法师真真霸气，那怪物一见白龙出现，吓得都不敢出来了。”肃玉盯着白萱眼睛里全是崇拜。

“过奖过奖，公主客气了！”白萱脸上笑意满满，脸上自得之色呼出欲出。

“萱姐，你的牙酸不酸？”巧哥忽然嘴角牵起，瞟了一眼白萱，正色道。

“嗯？……”白萱摸了摸下巴，掉头盯着巧哥，蓝色的眼睛一片迷茫，又长又弯细密纤长的睫毛宛若蝶羽微微颤动。

“你咬牙端着，实在是辛苦了那些牙齿！”巧哥嘴角疯狂上扬，“人生得意须尽欢，萱姐想笑便笑，无需端着，水妖本来就是你吓退的，功不可没！”

“你，讨打！”白萱张牙舞爪像小老虎般扑向巧哥，抡起拳头就打。

巧哥笑着，头微微右侧，上身后仰，双手抓着她的上臂，猛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萱姐，你在潭边干脆再用仙法变所房子出来。”

“为何？”白萱困在巧哥怀里动弹不得，她瞪着大眼睛，没好气地问。

不知为何，每当巧哥制住她时，她都下意识地忘了自己是神仙，是有仙法的。

“在此常住啊！”巧哥凤眼斜睨白萱，“那妖怪躲进深潭，忌惮你不敢出来，你且与它一起在此终老吧。否则你离开之时便是它作乱之日！”

白萱眼睛翻了翻，嘟着嘴一时无言以对，那水妖并未除去，不过是躲在潭底而已，确实斩草未除根，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