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刀俎(1 / 1)张小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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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肉慢慢烤熟了,呈现出焦黄色,发出滋滋的响声。香味从火堆处,悠悠飘进众人的鼻翼,光头咽了一口口水,贪婪地注视着架子上的鱼肉。

长胡子则在一边检查方苔的腰包。腰包是刚才被他收缴过去的,倒出来一堆多肉,一把铲子,一个空了的水袋,还有笔和本子……这都什么破烂玩意儿,没一件能用的。

长胡子弯身捡起了小本子,翻了一翻,这下眼神有点变化,“哟,还是个会画画的。”

“拿来,我看看。”

长胡子随意翻了一遍,又把本子扔给光头。

“嘿,你别说,画的还挺像的。”光头看看本子,又看看方苔。“这我认的,画的是牡丹。这个一片一片的又是什么。”

光头这是等饭等得无聊起来,边看边自言自语。

这一本里头画的都是方苔平时的速写,有时是纪录物体的形态,有时是为纪录光影,所以有些画得十分相像,有些又是难以辨认。

薛定柔离光头不远,从他的角度,也能看到本子上的画。他平时虽不作画,但比起长胡子和光头这样的粗人来,还是有鉴赏力得多。他回头看了看方苔,目光里有些惊讶。

光头玩“你画我猜”也玩累了,将本子扔在地上,不耐烦地抖起了脚。“好了没?”

“好了好了。”方苔顺从地把烤鱼一个一个分给光头和长胡子。然后退开了些距离,坐到薛定柔附近的位置。

他从刚才起就不讲话了。方苔见他面色有些发白,估计他身体里还有些余毒,心中着急,他们得赶快脱身才行。

薛定柔也回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一条烤鱼不过比巴掌大点,给一个成年男子吃,也就是三两口的事。

光头吃了烤鱼,感觉意犹未尽,很想再尝点别的,他的眼睛滴溜溜转到了方苔身上,这小娘子肤白貌美,跟他平时接触的村妇完全不一样,突然就很想……

光头淫笑着跟长胡子对视了一眼。长胡子明白兄弟的意思,没有说话,仿佛在默许。他们合伙这么多年,烧杀抢掠的事情干的还少吗,自然是很有默契的。

方苔也觉察出气氛有些不对劲,就见光头扔下手里的鱼骨头,站起身朝她步步逼近,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娘子无不无聊,让大爷来陪你玩一玩,解解闷。”光头说完就朝方苔扑了过去,两人力量悬殊,眼见着方苔就要遭殃,电光火石间,薛定柔一把拉过了方苔,把她护在身后。

“嘿,忘了你还有这半死不活的相好。”光头早看薛定柔不顺眼了,他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模狗样的小白脸,他将指关节按的咔咔直响。

“等我先收拾了你这相好,再让你尝尝爷的厉害,包管你欲仙欲死,再也想不起他来。”

方苔面色煞白,只觉得恶心想吐,勉强稳住了心神,在心里快速评估着敌我的实力。光头身强体壮,光一个人,他俩人就打不过了,后面还有长胡子坐在远处虎视眈眈,他脚边还有光头的那把大刀,随时会过来支援。似乎想保全自己,只有一个办法。

在光头再一次扑过来的时候,方苔用尽全力将薛定柔推倒在一侧墙边。

不光是薛定柔摔愣在地,光头也愣了,他原本准备扑这个小白脸,没想到扑到了方苔。

光头得意地哈哈大笑,“我发现你这姑娘很识时务,还讲情义,就这么个废材你还这么护着,不如以后就跟着大爷我,等这波风头过了,大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光头说完就想一亲芳泽,将方苔按在地上。方苔拼命抵抗,可恨自己根本不是这王八蛋的对手,多少被揩了点油去。她怒火中烧,心里想着一百种让光头惨死的办法。

美人又羞又恼的模样,看得光头心里直痒痒,越发地兴奋,嘴里也是污言秽语地往外喷。

“看你对这个山洞挺熟悉,是不是平日里就跟那小白脸在这做的,今天也让大爷看看你床上功夫如何?”

方苔当真是气极了,挣扎中,狠狠给了光头一巴掌。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纵使是光头这样皮糙肉厚的汉子,脸上也立刻起了红印子。

这一次的反抗激怒了对方。光头也不再怜香惜玉,狠狠给了方苔肚子一拳,没给她脸上也来一下,是怕脸花了影响他寻欢作乐的兴致。光头用力抓住方苔的脚腕将她拉向自己,就要将裙子掀起来。

方苔肚子上挨了一拳,疼得眼睛都是泪花,双眼模糊,顿时身体缩成一团,没了反抗的力气,见光头掀起裙子,心生绝望。

“草,这娘们来月事了。”光头一掀起裙子,就瞧见她裤子上一抹鲜艳的红斑,一下停了手。

“怎么,来月事了,你就不敢了?”长胡子笑声促狭。

“老子不好这一口,你喜欢你来。”光头刚松开方苔,又觉得这一次什么便宜没占到太亏,伸手就想往方苔上衣领口里探。方苔刚松了一口气,眼下急得眼睛都睁得滚圆,拼死护住自己胸前,两人又是一番拉扯。

“放开她!”一个冰冷的男声打破了眼前的局面。

“你算老几,让我放我就……”光头好笑地起身,话音被迫终结。他感觉到喉间被一个锋利的金属顶着,眼尾可以扫到是一把小刀,略微生锈,但足以割开他的喉咙。

形势瞬间逆转,薛定柔和方苔成了刀俎,光头成了鱼肉。

“放开他!”长胡子提起大刀,只恨自己刚才松懈了,给了书生可趁之机。

薛定柔一手将光头控在身前,另一只手牢牢得将刀抵在他脖子,冷笑道,“你算老几,让我放我就放。”

这分明是将光头刚说的话,现在原封不动还回去。他盯着长胡子,目光如炬。

方苔仰视着薛定柔的侧颜,这一秒,她觉得薛定柔A炸了。

“大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光头一下失了嚣张的气焰,慌张告饶。

“你哪来的刀?”长胡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试图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方苔并不直接回答他,径直走到光头身侧,伸出两根细长手指,轻轻捏住刀身,将刀刃对准了颈侧的大动脉,“喉结处死不了人,这里划下去可以。”

这个动作震慑住了两人,光头连忙让长胡子退后,不要过来。

“要怎样你们才肯放过他?”

“对对,你们想怎样都行,只要能放过我。刚才是我不对,现在让我跪下来给这位姑奶奶磕头都行,只要姑奶奶能原谅我。什么都行!”

说到底,方苔和薛定柔的目标就是安全脱身,最好还能逮住这两个恶人。现在光头肯定是不能放,但也不能伤。不然动起手来,光头死了,他们也逃不过长胡子手里的刀,最后可能落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两人心如明镜似的,都在努力思考最好的对策。

忽然山洞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附近有人!还不止一个人,应该是一队人,是上山搜捕的官兵。

官兵搜到附近了!方苔欣喜若狂,忙大喊,“我们在这里!通缉犯在这里!”

光头闻声血色全无,一脸煞白。长胡子看了他一眼,“兄弟对不住了!来日我一定帮你报仇。”

长胡子边说边退,话音刚落,人也消失在洞口。

“什么人在这里!”已经有官兵率先跑过来了。

方苔连忙给他们指了方向,“长胡子的那个跑了,光头在里面。”

“好!你们几个留下,剩下的人跟我追!”领头这个剑眉星目,应该是个队长,年纪轻轻,但给人一种值得托付的感觉。方苔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人。

见官兵进洞,光头被逼急了,奋力推开薛定柔的手臂,挣扎间,脖子上被划了一道,血一直流,伤口不深,一时倒是死不了。

官兵两人一起制服住了光头,给他上了镣铐,把人拖走了。至此,这一场劫难算是终结了。

薛定柔扔下了手里的刀,小刀在地上弹跳了两下后,静静地躺在地上,血迹染红了刀身。一天之内,几度要向阎王爷报到,还差点杀了人……他突然有些头晕目眩,脚步也有些踉跄。

方苔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右臂,此时他比她想象的还要虚弱,一个手臂扶不住,方苔只能面对面抱住了他,让他暂时靠在她的左肩上休息一下。

“没事了。都结束了。”

方苔突然就很想安慰他,这一天,如果不是为了来寻她,他也不会遇到通缉犯,不会被蛇咬,不会受伤……

方苔想着这些,想到今天受的委屈,不知不觉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之前克制的情绪,就如决堤一般,喷涌而出。

“谢谢你。”

良久,薛定柔侧过头来,见方苔哭得梨花带雨。他抬起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轻柔道。

“没事,都过去了。”

恢复状态后,方苔和薛定柔从山洞里出来,山洞外,天色已近夜晚。方苔绾起头发,随意从旁边折了根树枝做发钗,固定住头发。

薛定柔在旁只看着,什么话都没说。

对比刚才的亲密无间,现在两人间自动产生的距离,足以容下十个人排排站。

听到动静,方苔抬头一看,是领头的官兵率人回来了。方苔侧身,往他们身后瞧了瞧,没看到长胡子的身影。

领头的官兵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让他跑了。我叫项洋,如果之后见到这个通缉犯,请直接到拾春里村口告知我。多谢。”说完还向方苔抱手行了个礼。

“应该的。我们二人能得救,还要感谢官爷们!”方苔施施然回了个礼。像他们这样见过通缉犯真容的人,对官府当然有价值。只是要再遇到一回通缉犯,他们未免也太衰了。

“路上的小圆叶子,是你留的吧。没有这些叶子,我们还没这么快搜到这边来。”

方苔微笑着点点头,之前她在袖子里掰下桃美人的叶瓣,一路留作标记,还真派上用场了。

“官爷,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她顿了顿,道:“这位公子今日早些时候被蛇咬了,现在腿脚不便,不知道能否借用下马匹,带他一程。”

项洋上下打量了几眼薛定柔,“这位是薛秀才吧。”

见他二人讶异,项洋笑道,“薛秀才是远近闻名的才子,你不认识很多人,很多人却认识你。”

项洋转头指挥一个手下让出马匹,回头又道,“实不相瞒,以前项某也想走科举这条路。”

但他年少考试落败,读过薛定柔的文章之后,才知有些事做不成,有些人比不过。

薛定柔抱拳向他略鞠了一躬,“项兄。”

项洋爽朗一笑,也回了一礼,“薛兄。”

“他会带你们回拾春里的,我先押送犯人回去复命了。有缘再见。”说完,项洋走向自己的马匹。之后策马扬鞭,消失在队伍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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