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站在岸上看热闹的村民们,见着天河上起了巨浪,一时间叹为观止。然而瞧着海上的巨浪从中间劈开,一个男人抱着琯儿踏着浪而来,众人便以为又出来个河神,连忙跪地叩头,长拜不起。
月老不解地看着倒在他周围祈祷河神庇佑的村民,往前挪了挪,想将河中央发生的事看得更真切些,却见珩缨挥了挥手,放出了迷烟,将地上跪着的村民给迷晕了。
月老有些尴尬,正思考着要不要也装作中了迷烟,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好歹是个神仙,被区区一个凡人给欺负成这样,还不得被荷华笑话死。
不过月老左思右想,实在不晓得这个珩缨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本想开口让珩缨放了他,但是觉得她既然捆了他,便不会轻易地放了他,况且她还和荷华有仇,冒然地开口,只会火上浇油。
于是月老打算做一个正经地看官,等着荷华收拾完河里的那两条蛇之后,再来救他。
天河上起了一阵风,吹得月老有些冷。
他打了个寒颤,看着河央散开的血水,以及荷华那张阴晴不定的侧脸,突然为两条蛇感到了悲哀。
惹谁不好,偏偏惹荷华,但愿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再做这种害人的勾当。
荷华站在大石上,本来浑身已经湿透了,这阵莫名而来的风吹得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于是她施了个法,摇身一变,换了套干净的衣服。
苍竹看着荷华换了一身黄衣,摸了摸鼻子,脸上掩藏不住欣喜,一脸痴痴地道:“荷华,不用那么麻烦。待会你还要跟我们回河底,衣服也会被打湿。”
“你要是再把我拉下河,打湿了我的衣服。”荷华顿了顿,鼻子有些痒,猝不及防地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冲着苍术和蔼地笑道:“我就把你的头跟你的尾巴对折,再打个结,扔到岸上,让那些无知的村民看你的笑话!”
“可是我的尾巴很长啊。”苍术将他的尾巴伸出了河面,像是炫耀般的在荷华面前打着圈,“那你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把我对折再打结。”
荷华气得不行,看着苍术的尾巴在她面前打着浪花,艰难地冲潮风道:“既然琯儿是阁下的娘子,那我就不插手阁下的家事了。后会无期,我先走为敬。”
她既不想跟这个看着脑子不太好,实际上脑子确实不够好的河神多待半刻,也不太想知道琯儿跟潮风和秀才到底有什么关系。
左不过是文昌那些无聊的本子里写的,二男争一女,为了一个女子打得个死去活来。恰巧这种桥段她见多了,也没有必要留下来再看个热闹。
正当荷华转身准备开溜时,潮风冷冷地开口道:“你不仅伤了我兄弟,还坏了我娶亲的好事。”说罢腾出一只手,看着准备脚底抹油开溜的荷华,施法在她的面前筑起了一道几十米高的水墙。
荷华见退路被断,不急着离开,反而啧啧赞叹了起了这道水墙。不过看着苍术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让她心里头顿时起了一股无名的火。
荷华转过身有些疑惑地反问道:“噢,所以呢?”
“你以为,天河是你家?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潮风被荷华这随随便便的四个字气急,无奈碍于怀里的琯儿,只得忍者胸中的怒气。
荷华一脸认真地道:“还真巧了,这虽然不是我家,好歹算是我家门口,我想来就来了,想走就走了。”末了斜觑了潮风一眼:“怎的?有意见啊?”
苍术听得有些呆,心里佩服不仅佩服荷华的口才,还被她的个性所折服。
潮风瞪了苍术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确实有那么一点。不然,让阁下再体验一下我鸣蛇一族的本事,免得让人笑话,说我们禁不住敲打。”
这话里明里暗里的挑衅着荷华,却又不着痕迹地打了苍术的脸。苍术灰溜溜地头埋在水里,学着鱼不甘心地吐出几个泡泡。
“你们的本事,我已经体验过了。”荷华指着苍术,直白地道:“笑话也让人看了,说实话,确实禁不住打。”
潮风愣了愣,黑着一张脸,半天没反应过来。
荷华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这嘴皮上的功夫,还是以前在昆仑山的时候为了气白泽,特意练的。因为她打不过白泽,所以只能在嘴皮上逞逞威风。不过好在白泽嘴笨,被她气到了也只能干瞪着眼。
荷华暗笑,看到潮风那张黑了又青,青了又紫,五颜六色的脸,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
潮风见说不过荷华,便将矛头对准了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的苍术:“苍术,是你自己动手将面子讨回来,还是为兄替你动手?”末了笑了笑,冷声道:“不过你也知道,为兄这个人,下手没个轻重。”
苍术咽了咽口水,他方才被荷华暴打了一顿,知道她的厉害;大哥平时没少捶他,他也知道大哥下手有多重。可是他既不想被荷华再修理一顿,也不想让大哥替他出气打荷华一顿。
于是他对着潮风哀求道:“大哥,能不能不打啊…你忍心伤你弟妹吗?”
“苍术!你再说弟妹,我!我!”荷华气急攻心,一时想不到狠话,气得直跺脚。
潮风点了点头,淡笑道:“看来,你是想让为兄替你将面子讨回来了。”
苍术心里挣扎了半天,看着大哥的架势,势必是免不了一架,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哥,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下手轻点,算弟弟求你了。”
荷华被气到无语,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看着空中渐渐消逝的流星,不耐烦地道:“打个架还那么多废话?赶紧的吧,别耽误我时间。”
本来看个戏就没怎么吃饱,现下在天河耽搁了好些功夫,此时荷华只想赶紧结束这儿的破事,带着月老回天宫,吃胖胖做的菜。
潮风怒极反笑,但不着急动手,对着怀里的琯儿耳语了一番,末了施法从河底移了块大石,固定在河面上后,将她放了下来。
琯儿看着荷华有些于心不忍,心里想起了方才沉船之前荷华还记着来救她,仰着头,晃了晃身子,颤抖地问道:“非,非如此不可吗?”
潮风淡淡地回道:“琯儿,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说罢手里握起了一把由水幻化而成的大刀,右手伸到背后用水划出了一把匕首,他将匕首从衣袖下递给了琯儿,冷冷地道:“你欠我的,换不清。”
琯儿接过潮风衣袖里的匕首,将它藏在怀里,扯着他的衣袖,哭喊道:“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了,你真的会放了我和儒寅哥哥吗?”
荷华看着潮风手里的刀渐渐成型的刀,也将幻化出了一把水剑。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准备开打,还要跟琯儿说上一阵子话。
潮风摸了摸琯儿的头,捏着她头上的金步摇,假笑道:“当然,我何时骗过你。”
于是琯儿咬了咬牙,想到了还有人等着她回家,摸了摸怀里冰冷的匕首,似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