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部分大学一样,P大学离市区也有些距离。这天周末被室友拖出来放风,发现在一个核心商圈附近,有一个P大学的校区。
凌之苇略一思索,就知道这是传闻中的“P大学苏建管理学院”,学费堪比MBA。
抱着好奇心,凌之苇和室友打算去参观参观。既是学院又在市中心,面积自然比总校区小了不少。但教学楼是古色古香的砖房,建筑风格倒颇有一些欧洲学院的意思,显出了低调的贵族范。
两人往前走着,看到一小群人坐在办公楼前的地上,拉着横幅像要和学校讨说法。
“他们在干什么?”室友问。
凌之苇摇了摇头。二人也不好上前询问,默默绕开了。逛完一圈校园,再回到原处时,那群人已经散了。
“凌之苇!”听到一个兴奋的男声,凌之苇循声回头,竟然是石哲赟。
“啊!活着的石神!”室友很兴奋,突然反应过来,“诶?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凌之苇不咸不淡地说。
“我们一起上心理学导论的,你忘啦?”
“人太多,记不清。”
“诶石神,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几个朋友在这念书,周末经常过来。你们呢?”
“噢我们来附近逛街,顺道进来参观参观。这儿和总校是挺不一样的!”
“这样啊……那我对这里还是比较熟的。附近有家餐厅味道很不错,你们吃饭没,不然一起去尝尝?”原本是要和那帮子人一起吃午饭的,在意外看到凌之苇的时候石哲赟果断找了个借口溜了,机不可失。
“好啊好啊!”不等凌之苇开口,室友一把拖住她,“拜托石神带路了!”
凌之苇:“……”
吃饭的时候,室友滔滔不绝地问数学方面的事,还顺便夹杂了一些八卦。石哲赟礼貌地回应着,实际上心思都在一言不发埋头苦吃的凌之苇身上,也不知道都自己说了什么。眼看着饭都快吃完了,还没有说上话,石哲赟有些焦躁。
“你是不爱说话,还是在想事情啊?”豁出去了直接cue吧。
“什么呀,她平时话可多了,有时候兴致高起来,直接开脱口秀好不好。”
凌之苇:“……”
她只好尴尬地开了开口,“没……我只是在想刚才那些人在学校里干什么,搞得要示威似的。”
“应该是毕业证书的事。苏管和总校不大一样,招生的时候挂的是P大学的名,分数线却接近二本线。有些专业挂着中外联合办学的名,学费高昂。除了富家子弟,也有一些普通家庭的孩子砸锅卖铁挤进来,希望以此拿到P大学的毕业证书。但是读完他们会发现,拿到的毕业证书只有‘苏建管理学院’,和P大学毫不沾边。”
“你是说用这个学院只是用P大学的名义忽悠人高价入学?为什么没有被举报?”
“因为你要举报的对象,包括P大学,都是既得利益者,所以才会默许他们的行为。但一旦被人质疑,P大学一定会干脆地撇清关系说是苏管擅自借名的。这些学生去P大学是要不到说法的,只能回来,但四年毕竟已经花费了,大部分只能忍气吞声,否则可能连苏管的毕业证书都拿不到。”
“所以刚才他们才那么快就散了……”
“对,我相信他们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威胁连苏管的毕业证书都不发,或者提出给最先放弃诉求的人一些优待,这个团体很快就会七零八落了。后面继续坚持的人处境会很艰难,而且掀不起水花,只能默默忍受。哪怕找了一些媒体,苏管应付起他们来也很容易。”石哲赟说。
“就像很多企业应对裁员纠纷,是优先给放弃请求的人赔偿金,拒不放弃的的人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比起为了不确定的好结果一直耗下去,‘一鸟在手胜过二鸟在林’的想法会诱惑一部分人先放弃。而一旦有人接受这种条件,团体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这是古往今来最普遍却也最有效的手段了。”凌之苇不知不觉结下了话茬。
“乌合之众。”两人一起说了出来。
凌之苇这下才认真地看了石哲赟一次,觉得他不吊儿郎当的时候,好像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但这也是现实。如果连一张文凭都拿不到,想要找工作也很难。四年的时间和高昂的学费尽管让人气愤,为了现实也不得不低头妥协。也是因为这样,像苏管这样的学院才会一直存在吧。”
“虽然这些学生做不了什么,但总可以给后面的学弟学妹提个醒吧,这样大家都知道苏管的面目,今后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室友说。
“没用的。对于学校的情况,报考前能获得的信息渠道有限,不外乎官网、校园论坛和其他网站一些零散的帖子。官网、校园论坛的内容不用说,负面的报道给了钱都可以管控,再置顶用‘官方’做名头发布的正面消息,就会大大降低你看到真实情况的几率。”
“何况不要忘了,很多人报考苏管就是因为高考没发挥出好的水平,这时候告诉他们用更高的学费就能获得P大学的学位,无异于一根救命稻草。这种心态下,会更倾向于相信正面的消息,与其说是抱有希望,不如说是侥幸心理。而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人也是认可了‘花钱买文凭’的做法,所以他们这一方,也不占道德优势。”
“这就是‘存在即合理’吧。”石哲赟下了解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