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珞出生后由墨慎之的妹妹墨静之抚养,墨倾珞从小便与姑姑、姑父最亲,更与他们的女儿沈盈、儿子沈鸿关系亲密,经常同吃同睡。
墨倾珞的姑姑和姑父似乎都不太喜欢她的两个哥哥,可是沈鸿经常带着两个小妹妹偷偷跑去梧桐苑和云闲居找他们玩。孩子的世界是简单而快乐的,正因为他们相聚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难得、宝贵,几个孩子的关系一直都很融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一起分享,好不乐哉。
墨老爷子经常让几个孙辈过来陪自己聊天,有时也会特意叫来墨庄主,希望他可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珍惜眼前人,学会关心自己的几个孩子。墨庄主怎能不知老父亲的心思,他也试着慢慢去改善与儿子的关系。对于两个儿子来说,终于等到了父亲的关爱与注视,他们也尽可能帮助父亲分担庄内的事情。
可对于墨倾珞而言,她的父亲与自己还是那么疏离、冷淡,每当自己想与父亲亲近,他总好像很排斥。或许是因为墨倾珞的眉眼之间太像她的娘亲,才会使墨庄主每次看到自己的女儿,就会想到丧妻之痛吧。
这一切,墨老爷子和墨静之姑姑都看在眼里,可他们什么都不能说,好不容易压下的丑闻又怎能再提呢。
时光悠悠,岁月漫漫,年少的玩伴已经长大。
庄外,京都。
“珞姐姐,快来啊,你怎么老是这样慢,我看你的轻功算是白练了,哈哈·······”沈盈站在一幢具有异域特色的塔楼前,身着紫色衣衫,双肩锈有银色祥云图案,袖口处由银线收紧,干练利落,手中挥着暗赤色长鞭,男儿装扮的她俨然一位俊俏小哥儿。
“盈儿,那是你珞姐姐让着你”,旁边身穿淡绿色外袍的墨卿尘调侃道,他腰间一把碧绿的玉笛与衫袍上的几片竹叶绣样相得益彰,给人一种淡然幽冷的感觉。
“大哥,往日我拉着你都不肯过来,怎么今天非要跟来不可呀?”不知从哪里走来一位手持折扇的男子,扇面上一个金色的“风”字赫然在目,说话间一阵淡淡酒香随风而来,好似从他浅蓝色衣衫上飘然而出一般。
“二哥,你一出来就偷酒喝,还带两个妹妹来这种地方,我跟大哥怎么能不跟着呢!”,说话者声音雄厚、掷地有声,正是沈鸿,他穿着一身棕褐色长袍,腰间悬着一把金色四棱短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身后跟着的便是墨倾珞。
“三哥,父亲好不容易才同意我们出庄,我们一定要趁这大好时光,好好玩乐一番!你何时能改一改这木讷无趣的性子呢!”墨倾珞一袭白纱衣裙,衣袖和领口处的几朵七色彩莲点缀其间,微风拂过,袖间的彩莲随风而舞,似有淡淡药香袭来,发间插着一支玲珑剔透的玉簪,素雅恬静,宛如仙子下凡。
她缓步走到紫衣的沈盈跟前,“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上楼边吃边等,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坐等美人儿,如何?”墨倾珞故意学着浪荡公子的模样,背着双手率先走了进去。
“珞姐姐,你等等我,什么样的美人你没见过啊,干嘛这么着急!”沈盈小步疾走到墨倾珞身旁,“咱们山庄不就有一个绝色的大美人儿嘛,那可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我怎么不知道!”墨倾珞打岔道。
今日,他们五人难得一起出庄,为的就是在“还梦楼”——天下第一青楼,一睹百花争艳、千红竞技的天下盛会。今晚的还梦楼,将集聚15位来自全国各地的名楼艺伎,从她们当中比出“天下第一花魁”,众多富贾权贵慕名而来,想一睹风采。
原本还梦楼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可迎宾伙计一眼便瞧出这几位客官的不同寻常,竟没敢阻拦,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四男一女走了进去。
墨家五兄妹从进门那一刻起,就受到众人的关注,顾客议论纷纷,都好奇他们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连楼上接客的姑娘都看呆了,她们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可像今天这般同时看到四位如此出众的男人还是头一回呢。
“珞姐姐,你看,咱们这三位哥哥还真是招风,连那些男人都在看他们呢!”沈盈边上楼梯,边回头调侃道。
“是嘛,我怎么觉得那些男人是在看你呢!”墨倾珞想逗逗这个妹妹。
“珞姐姐,你怎可瞎说!”沈盈说话间,五人已来到三楼的包房“听月阁”。
“不信你问问几位哥哥,我说的可否属实。一些有钱的富家人,就喜欢你这种娇美、单纯,身形又不粗壮的纤纤男子,甚过女子呢!”墨倾珞倒起了逗一逗妹妹的心思,继续打趣道,“而且,有些富家女子也喜欢俊美的俏小哥儿呢!”
“珞姐姐,你,你竟然如此说我,我真的生气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被人如此打趣怎能不害羞,眼看沈盈的脸越来越红,尽管她身着男装,可活脱脱一个受气小丫头的模样。
坐在对面的墨卿风将折扇一合,随手搁在枣红色桌子上,举起晶莹剔透的青瓷茶杯,“咱们这位五弟,也只有在倾珞面前,才会显得口拙呢”。
“二哥,你不觉得今天倾珞跟往常不太一样吗?”沈鸿向前倾着身子,也来凑热闹。
“哦,哪里不一样?”墨卿风含着笑。
“她今天不仅格外活泼、风趣,而且还——”,沈鸿犹豫了一下,似憋着笑,“絮絮叨叨,格外话多!”。
“哈哈······”所有人哄堂一笑,可知这句话从一位刚正却略显呆板的男子口中说出,更是令人忍俊不禁。
跟随五兄妹一起进屋的还有还梦楼的涂老板和一位伙计,涂老板嘱咐伙计务必照顾好几位贵客,还送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便先离开了。
那位伙计倒也识趣,一直站在屏风跟前,看着几位公子小姐逗趣打乐也不敢打扰,不时加些茶水、瓜子和水果,准备好的菜单就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只等客人召唤自己。
墨卿尘看着时辰不早了,抬手招来伙计,“你们都有何招牌菜?”
“这位公子,我们楼的菜品每道可都是一绝啊,绝不输给那些酒楼!”伙计赶紧把准备好的菜牌送到每位客人面前,并翻开自己手里的菜牌,给墨卿尘指出了几道菜。
“好,都要”,伙计一时没反应过来,原以为墨卿尘还会再挑挑,没成想这单生意这么爽快。
“另外,再加几道菜”,墨卿尘合上菜牌继续说道。
“好嘞,公子您说!”,伙计心里这个高兴啊。
“清蒸桂鱼、红烧茄子、清炒竹笋、四喜丸子、凉拌秋葵、麻婆豆腐”,墨卿尘似乎还要说下去,此时,沈盈一边用手指敲打着茶杯,一边戏谑地打岔道,“大哥,伙计推荐的几个菜已经够吃了,你竟还要加这么多菜,咱们家有钱也不能如此浪费吧!”
“几个菜了?”墨卿尘停顿片刻,扭头问伙计。
“公子,加上之前的几样菜,一共十二道菜”,伙计忙回答。
“是啊,大哥,知道你最疼咱们珞妹妹了,后加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可你这样,有点儿太偏心了吧!”墨卿风又朝沈鸿使个眼色,“你说呢,三弟?”
沈鸿听到第二个菜名的时候,就猜到大哥加的几道菜肯定是给妹妹倾珞准备的,“大哥,不如咱们要些好酒吧,光吃不喝岂不扫兴”。
伙计立马笑道,“公子,我们还梦楼的‘醉神仙’可是天下一绝啊,您几位要不尝尝?”
“三弟,你明知父亲不让她们二人喝酒”,墨卿尘的注意力虽然成功从“加菜”被转移开,可他的反应倒是一点儿没给沈鸿面子。
沈鸿看似些许尴尬,刚想开口反驳,却听墨倾珞说道,“大哥,我倒觉得,这饮酒跟作诗一样,讲究个氛围、意境,一定要有知己,今日我们五人便是彼此的知己,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既然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何必拘泥于那些规矩呢!”
“这,倾珞说得似乎不无道理”,墨卿尘的态度有了些动摇。
墨倾珞继续道,“不如这样,五弟和我饮一些淡淡的清酒,品酒怡情即可,三位哥哥可以喝得尽兴些,尝尝他们的醉神仙是否名副其实,如何?”
墨卿风一边扇着折扇一边心想,“也就是这个妹妹的话,对这位性情冷漠、为人凉薄的大哥才有用,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果不其然,墨卿尘要了两壶醉神仙,还要了一瓶梨花酿。
片刻功夫,全部酒菜上桌摆好,两位送菜伙计正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只听这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停在了听月阁门外。
桌上五人皆停下手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