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是真的不知道您今天会赏脸来我们还梦楼,以前您每次来都会有人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把听月阁给您打理妥帖,可这次我真不知道您要来啊!”涂老板点头哈腰地解释道。
“今天听月阁的客人提前3个月便付了定金,还梦楼虽是烟花之地,可也是以‘诚信’二字才做到今天,我实在没法跟屋儿里的客人开口啊!”涂老板口水都快说干了。
眼前的男人好似没听到一般,“剑虹,开门”。
听月阁的房门对着一扇绣有金色牡丹的三米高屏风,左手边进去,便是客人用餐的地方。
涂老板一看,是拦不住这些官爷了,只能老老实实跟着进了屋。
愣在屋里的两个伙计,早已慌了神,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生怕走错一步就把小命丢了。
来人手握长剑,气势汹汹道,“你们几个人聋了吗,还不赶紧离开这里,璟王爷要在此赏舞!”
墨卿尘似好奇问道,“哦,不知是哪位璟王爷?还请阁下赐教。”说罢,又若无其事地去夹菜。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他们拿下!”话声一落,十几个侍卫纷纷拿出佩刀,将五人团团围住。
沈鸿刚想出锏,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来到剑虹身边,“我们虽不认识璟王爷,却知道玉贵妃,她可是贤良淑德、才貌双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听闻,她的儿子姓慕容,取名‘璟’,不晓得那位‘璟王爷’可是今天这位王爷么?”
剑虹没想到,眼前这位白衣女子的轻功竟如此之高,恍惚间竟已站在自己跟前,如若刚才她对自己使用什么暗器或招式,自己未必招架得住,不禁一身冷汗。他缓了缓神,“还算你识相,门外的璟王爷就是当今玉贵妃的独子。”
墨倾珞仰了仰头,手指摸摸下巴,仿佛在回忆什么一般,“我素闻玉贵妃平易近人、爱护子民,曾在伴圣驾微服出行时给一名瘸腿的乞丐让路,还传为一段佳话呢”,她一边小步踱着,一边背着手来回摩挲着腕间镶金边的白色玉镯,“可如今,玉贵妃的儿子璟王爷竟然不顾先来后到,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们几个平民百姓,还梦楼本就人多嘴杂,这要是传了出去,对璟王爷和玉贵妃的声誉可不太好吧”。
“你,你休得胡说!”剑虹怒道,作势拔剑。
沈盈一看,将手放在赤鞭上,握紧。
“剑虹!”剑虹听到声音,将长剑送回剑鞘,立刻快步走出房间。
此时,五兄妹中只有墨倾珞一人站着。
刚才那人的声音,虽只有短短二字,却能听出他内力深厚,底气十足,功力应该不在这五兄妹之下。
墨卿风手握折扇,早已没了品酒的兴致,他俯首低声与右侧的墨卿尘说道,“大哥,这璟王爷绝对来者不善,他来这里应该不是赏舞那么简单!”
“没错,我们要随机应变。”墨卿尘将腰间的碧玉长笛放在桌上,又嘱咐沈鸿道,“三弟,看好盈儿,莫让她冲动。”
沈鸿点了点头,“大哥,放心。”
“王爷!”他在一位身着暗红色长服的男子跟前站下,微俯着身,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待命令。
“跟我进去。”
“是,王爷!”
刚才剑虹与屋内女子的对话,慕容璟是一字不差地听了去。他心想,简单几句话,竟把自己的母妃也装了进去,什么贤良淑德、才貌双全、平易近人,对方是在暗示自己,他慕容璟今天如果强行占用了听月阁,就是无德、无贤、无能!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如此放肆。
慕容璟进了房间,第一眼便定在不远处站着的白衣女子身上,目不转睛,上下打量。
墨倾珞从慕容璟进屋那一刻起,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身上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场让人窒息。“尊贵”是墨倾珞看到慕容璟时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词,不可否认,他是天生的王者,骄傲、霸道,有蔑视一切的权力。
墨倾珞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冷酷、凛冽中又夹杂着一丝精明、算计,似要把她看穿。
直觉告诉她,慕容璟是个城府极深的男子,更是一个危险的男子。
而慕容璟见到墨倾珞第一眼时,“干净”是她给他的第一感觉。
慕容璟从对方的眼睛里窥探不到任何东西,不是因为隐藏得好,而是因为无东西可窥探。他不相信,竟有自己看不透的人。
墨倾珞的通透纯洁、无欲无求,给阅人无数的慕容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讨厌这种难以掌控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慕容璟从未如此好奇过。
墨卿尘自然注意到慕容璟对自己妹妹的过分关注,他站起身,大步走到慕容璟面前,刚好挡住了墨倾珞,双手作揖,“草民见过璟王爷,方才我家妹妹口无遮拦,多有得罪,还望王爷宽宏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随着墨卿尘的话音,其他几人相视而看,亦起身对慕容璟行礼。他们明白,大哥是想尽快了结此事,不想因此小事而使云墨山庄与官宦权贵有何过节。
“本王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刚才的事情就此作罢。不过,本王倒想与诸位重新认识一下,可好?”慕容璟腰间的墨色玉珏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摆动着,玉珏上的金色麒麟兽泛着光亮,好似在诉说什么阴谋。
慕容璟的回答是墨卿尘万万没有料到的,他甚至做好委曲求全将听月阁让给慕容璟的准备,只是不想给云墨山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眼看慕容璟竟已坐在餐桌前,墨倾尘犹豫着。
剑虹自然看出王爷的意思,命伙计立刻准备一副新的碗筷,再上几坛好酒。
两个伙计赶忙趁着这功夫溜去后厨,边跑还边擦着头上的汗,嘴里嘀咕着“感谢观世音菩萨,感谢观世音菩萨······”祈祷躲过了一劫。
涂老板有些糊涂了,按理说,他也接待过各式各样的客人,对主顾们的心思能猜到七八分,可唯独这位璟王爷每次他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点儿什么差错。现在,这位王爷已经坐下了,他作为还梦楼的老板,是该让其他几位客人继续在听月阁陪王爷用餐,还是请他们即刻去别的包间呢。
涂老板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哆哆嗦嗦地刚想开口问,只听一道清冷的声音,“王爷,既然您已坐下,我们兄弟几人便不打扰您的雅兴了”,墨卿尘借机打算离开,不去理会慕容璟所谓的“重新认识”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慕容璟声音虽不大,却坚定有力。
剑虹等侍卫立马拦在他们五人前面,“你们聋了吗?没听见王爷的话吗?还不报上名来,这可是天大的荣幸!”
“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拦我们的路,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沈盈从这些侍卫进屋时就想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了,刚才听剑虹这么一说,一直压着的脾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她抽出赤色软鞭朝剑虹袭去。
沈盈攻,剑虹守,二人便在这偌大的听月阁打了起来。
慕容璟默认剑虹与对方打斗,是想探探他们的底,沈盈的鞭子一看就是出自名师之手,长短粗细、甚至皮鞭的重量、韧性都是量身定制的,只是持鞭之人内力还欠些火候,虽然招式精准、致命,却总是有些拖沓、迟缓,没能发挥出这赤色宝鞭的应有威力。
墨卿风对这场打架可是看得过瘾,表面上只是若无其事地看两眼,可对于剑虹的招式他却盯得很紧,已看出他师承“断剑圣手”断无恤的剑法,内力和招式都属上层之人。
沈鸿一直后悔没能拦住自己的妹妹,虽然妹妹沈盈看似占上风,剑虹以守为主,可剑虹在每次躲避之后都会朝沈盈致命处攻击,但又未使出全力。谁的武功更胜一筹,已见分晓,而剑虹之所以没有真的伤到沈盈,自然是在等待慕容璟的意思。
二人打斗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站在一旁的涂老板着实有些着急了,只盼着他们快点结束。听月阁的每件摆设都是他精挑细选,虽谈不上价值连城,也是极为罕见、贵重的,连屋内5根用来支撑的圆柱也是精雕细琢,自成一景。万一哪个主儿一不留神,给他碰坏几个物件,这一个月的生意可就打水漂了。
“哐当,哗啦!”一个两米高的青花瓷花瓶被剑虹一脚踢倒,倒地而碎。
“啪,嘶啦!”沈盈一鞭子把墙上挂着的一幅水墨丹青画劈成两半。
“我的花瓶!”
“我的画!”
涂老板已经带了哭腔,再一看他最喜欢的四季屏风被沈盈用鞭子打了个透,剑虹的剑一次次划过那几根金色柱子留下深深浅浅的道子,他跪在慕容璟跟前,“王爷,求您别让他们打了,行行好,求您高抬贵手,求求您······”
慕容璟没有理会涂老板,而是转向墨家兄妹,眼神扫过墨倾珞的时候嘴角还勾起一丝笑,“几位意下如何呢?”
看到慕容璟的笑意,墨倾珞躲过眼睛,转头与墨卿尘说道:“大哥,五弟架也打了,她的气应该消了”,墨卿尘点了点头,他们都了解这个最小的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她跟别人打一仗,发泄一番,总比控制不住说出他们的身份要好。
墨卿尘知道慕容璟放任手下在听月阁打斗,是想试探他们兄妹几个的实力,现在的情形也没必要跟他继续耗下去,“王爷,不如咱们各自叫停,以免影响您待会儿赏舞的雅兴。”
“也好,”慕容璟答应得倒干脆。
“剑虹,住手!”剑虹一听到慕容璟的命令,立刻收剑,恭敬地站回慕容璟身后。
“五弟,过来这边!”沈盈打了半天,气消了不少,也就乖乖撤回鞭子回到墨卿尘身侧。
“本王的手下方才与这位小兄弟过招,多有冒犯,不过不打不相识,不如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如何?”说罢,慕容璟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墨家兄妹知道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了,便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