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好热闹,不知道在干嘛呢!”
祭了一下五脏庙,李方感觉身上的疲惫感都少了许多,只不过挤在人群里,浑身冒着汗珠,有些不大舒服。
忽然看见在街角摆了一个台子,台子上站着一排人,都是提着灯笼上台,底下做着一排人似乎在评判着什么。
李方走了过去,拍了拍旁边一位大哥的肩膀。
“大哥,上面这是在干嘛呢?”
后者转过头来,立马发出欣喜的声音。
“嘿,小兄弟,是你!”
李方:“……”
世界那么大,为何与我相遇的总是你。
不错,眼前这个身穿蓝色衣服的男人正是之前给李方介绍灯会的大叔。
“这么巧!”
李方露出勉强的微笑:“是啊,这么巧!”
“咱倆真是有缘!”
“我给你讲,这是镇上的灯笼评鉴大会,你看上面站着的那一排人手里提着的灯笼,那就是他们制作的灯笼!”
“底下坐着的都是咱们镇上有名望的人,由他们作为评判!”
“获得第一名的,将会有三十两银子的奖金!”
“三十两啊!”
“要是我有这三十两的话,我肯定先买一些粉蒸排骨尝尝,然后再去怡红楼逛一逛--”
“嗯,人呢?”
正当那人说得正起劲的时候,忽然发现他旁边的李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往人群里左瞥右看了两眼,也没有发现,于是只得继续观看灯笼评鉴大会。
在某个角落里,李方擦了一把冷汗。
还好溜的快。
这人挺不错的,但就是太过于话痨。
就像一个复读机一样不断在他耳边响着,这谁顶得住。
于是他只好开溜了。
不过在这个角度,也能够依稀看得见台上的情况。
不得不说,华夏有些传统手艺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在台上展出的灯笼,个个都精美绝伦。
灯笼上画有气势恢宏的双龙戏珠,有情意绵绵的鸳鸯戏水,也有令人眼前一亮的白鹤亮翅,还有画着山水图,配上优美诗句。
圆的,方的,菱形的,各种形态都有,可谓是形态各异,绚丽多彩。
如果不是李方银两不够,加上还得赶路前往茅山拜师,都想买一盏灯笼。
不过有些美好的东西不一定必须要得到,远观欣赏也是极好的。
正当李方观赏那些灯笼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斥骂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程大傻,你是不是瞎啊,是你撞的老子,老子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你还敢让老子赔你的灯笼!”
说话的是一个体型壮硕的大汉,袒露着胸膛,一丛黑色汗毛盘旋在胸前,一嘴的黄牙,一脸的横肉,显然不是一个善茬。
在他对面则是一个抱着灯笼哭闹的男子,大约三十来岁,身型同样高大,只不过似乎脑子有些问题,那么高大的一个汉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像一个小孩子哭闹。
从大汉对男子的称呼可以知道,这个男子应该姓程,姑且称之为程大傻吧。
“你欺负人,是你故意用脚绊的我,你赔我的灯笼,赔我的灯笼!”
“老子赔个屁,你信不信老子揍你!”
大汉凶神恶煞地威胁程大傻,吓得程大傻连忙蹬着脚后退。
周围人发出哄笑声。
不仅没有对程大傻被欺负出来仗义执言,反而戏谑地调笑程大傻。
“程大傻,你抱着一个灯笼干嘛,抱灯笼哪儿有抱女人舒服,还不赶紧回家去,跟你老娘说说,让她赶紧给你糊一个老婆!”一个瘦瘦小小的青年笑道。
周围人闻言顿时笑开了花。
程大傻之所以被称为程大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是一般人听了肯定会火冒三丈,不说挥拳相向,起码也要怼回去。
谁知程大傻却傻傻回到:“我娘说了,等我拿到了灯笼大会的第一,就给我娶一个媳妇!”
“可是,我的灯笼坏了!”
说到这里,程大傻一把鼻涕一把泪,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手里原本精美的灯笼已然破了一个洞。
“哈哈哈哈!”
“程大傻,你还真是个大傻子!”
“你娘是哄你的!”
“别说你拿不了第一,就是你拿了第一,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呀!”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咋了?”
“人家程大傻虽然傻,但是他又乖又听话啊,怎么会娶不到媳妇。”
“不信你瞧瞧,来,程大傻,给爷舔一下鞋子,爷脚脏了!”
“哦!”
程大傻傻乎乎地,还以为这个人在夸他,在家里他娘也经常夸他听话,于是竟然真的伸出舌头给那人舔了靴子。
众人一下子笑得更开怀了。
李方则眉头紧皱。
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极点。
想要说些什么,喉咙滚了滚,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这里已经不是前世。
如果前世出现这种情况,他随手掏出手机,拍下来放在网上,就会有一大堆网友忿忿不平,进行人肉,抨击。
但是放在民国,他又奈之如何?
帮程大傻说话?
他还没有那个实力。
没有那个实力名望,谁会理他这个外乡人。
这个闹剧一直持续到灯笼评鉴大会接近末声才结束。
只不过李方并没有看到最后。
因为那些原本精美的灯笼,让他总感觉哪里有些别扭。
于是他索性离开,寻了一个客栈落脚。
待明日一早就启程。
终究他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李方打开客栈的窗户,双手枕着头,看得天上的圆月出神。
……
夜深了。
街道上的人越见稀疏,逛灯会的人各回各家,最后的几名商贩也收拾好东西,离开,留下一片狼藉的街道。
原本喧闹的街道上一片寂静。
不时飞掠过一只寻找吃食的夜猫,发出刺耳的嚎鸣声。
“来,咱们继续喝!”
街道岔路口,三个醉酒大汉互相搀扶着前行。
从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知道,其中一个便是与程大傻发生争执的彪形大汉。
“刀哥,我家在那边,我要走那边了!”
“嗯mmm,我也是,刀哥,我家在那个方向,你要走那个方向!”两名醉汉迷蒙着眼睛指了指,松开手之后有些站立不稳地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
“好,滚吧,我自己走!”被称为刀哥的大汉在冷风的吹拂下稍微清醒了一丝,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地与另外两人分开,独自一人走在小巷子里。
没走几步,大汉便晕晕乎乎地寻了一户人家的屋檐下的台阶坐了下去。
待休息了好一阵,他才继续往前走。
“哎呦!”
猛然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猝不及防加上醉酒无力,他直接摔了一嘴泥。
“妈的,什么东西敢绊老子!”
他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声。
用力眨了眨眼睛,集中精力聚焦自己的目光,这才发现竟然是一只精致的白灯笼。
灯笼上画着一个体态优雅的少女。
好像在哪儿见过?
大汉刹那间感觉到莫名的熟悉。
不过醉酒之后,他的意识都有些不清醒,哪里回忆地起来。
被绊倒的怒气,加上想不起来的憋闷,他用力地将灯笼踢到边,接着继续摇摇晃晃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就在大汉转身离去之后,那只灯笼诡异地漂浮起来,跟随着大汉前行。
夜空之中,莫名地充斥着冰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