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再次睁眼时,韶歌躺在身边还未醒。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他刚刚不是……正在探讨朱家的事吗?怎么竟睡了过去?言昭挑着眉,有些奇怪,随后他看向韶歌。女孩盖着他凌乱的衣裳,白皙的胳膊露了出来,脖间往下尽是红印,看的出来是什么。
他瞳孔一震,随后愣了愣猛地坐了起来。
他刚刚干了什么?
胸前有一些疼,他低下头看去——抓痕和牙印。
大抵是……她咬得。
已入了晚间,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言昭理了理脑海中的记忆,丝毫想不起刚刚的事情。无奈叹气,定是这人又抹了他的记忆。他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看向她,只是桃花眼微挑。
岂料韶歌睁了眼,瞪着他,片刻后她咬着牙道:“哥哥体力真好!”
言昭抿唇有些无奈,半狭着眼道:“我不记得了。”
韶歌理直气壮:“我抹的!”
“为何?”
“我疼!”韶歌瞪了他一眼,“哥哥怎么不说说自己干了什么。”
言昭眉眼皱了起来,随后桃花眼挑着,“你不说,我又如何知道?”
韶歌伸出胳膊露出那红印,依稀看得见美色无边,“看这还不知道吗?”她偏了偏头,“哥哥对着我啊,又亲又咬。”
言昭扬了扬眉有些轻佻道:“妹妹不知我的性子吗?看妹妹这副模样又如何能忍得住!”
韶歌现在浑身疼!这混蛋从中午做到晚上!都记不清多少次了!叫他不要了,他竟然理直气壮的说着:“既然上神早晚都要抹了我的记忆,那么昭便要现在收点利息!也要让上神记得,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记得你大爷!
韶歌学了他这份理直气壮,对言昭说,“我饿了,要吃饭。”
言昭立即道:“我去做!”
“不要!”
韶歌闭了眸,“我要吃城里酒楼里的。”
言昭偏了偏头,桃花眼轻佻,声音有些懒洋洋,但尽是满足,“好,我去买。”
虽然现在他没有任何记忆。但内心仍是喜悦满足的。
至少——这人从此以后是他的人了不是?
他眉宇间尽是喜意,随后狭长眼眸眯着,道:“我这就去了。”
待言昭走后,韶歌躺在床上闭眼开了神识,大致扫了一圈后,她这才立起身来,正襟危坐。她腿盘着,双手放在胸前结印,身上也散发出淡淡光芒,这光芒暖洋洋的,使得她的身体也舒服了起来。
半晌,她将手放了下来,大致松了松筋骨。身上的光芒散开,她也没有刻意去敛着。光芒散去后,她舒服的动了动身子。
总归不疼了。
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外,她侧过脸看着被脱掉散落在一旁的衣服轻轻一挥,衣服便自动穿在她的身上。
韶歌这才起身下床随后身形一闪人便消失不见,唯一落下的便是散落在床下的鞋袜。
今日的朱府比昨日更加古怪。
——尤其是那处荒废了许久被锁着的朱府别院。
“将那东西放到这里吧。”管家道。
接着便从院外进来了几名抬着木桶的下人,木桶被牢牢盖上看不出个什么情形。接着管家瞳孔微微一颤有些害怕的走近石台两步,仅仅只是两步,便能感受到从石台下传来的阵阵寒意。
月光更加斑驳,照的这别院里很是幽静。
石台上封着锁链以及符咒。管家让人将木桶打开,里边尽是一些鲜血。
鲜血淋淋,味道极浓。
韶歌隐匿了身形藏在朱府别院内,离那些人隔得远却也能闻得见那极浓的血腥味。
管家除了最开始的那句话后再未说过一句话,他指使着下人们将鲜血顺着石台上的缝隙倒入,眼神里也看得出对这石台下东西的顾忌。
鲜血溢出,让人直直泛呕。
少顷,桶里的血全部倒完,管家这才带着众人离去,迫不及待,似乎身后有着极为可怕的东西。
韶歌见众人离去这才显了身形,她走近了几步,眉目微微一皱。
符是镇妖符没错,可下边传来的气息却不仅仅只是有着一个妖物而已。
她眉目思索,随后她轻抬右手,手指上泛着灵力。她的身体也渐渐化作浓雾从那缝隙里缓缓钻了进去。
院里依然安静。
进入地下以后,韶歌的身影便显现了出来。她一身白衣在这黑漆漆的地洞里,身形纤瘦。
这地道宽敞不似平常人家里挖的地道,看起来极大。韶歌顺着地道走着,一路走来,地下散了几具尸体,都是骷髅架子。
看来已存在很长时间了。
韶歌走了很远,却突然注意到,管家倒下来的血液们顺着一个管道缓缓流着,仿佛还未到尽头。
韶歌跟着那管道走,也不过片刻便到了一处巨大的石门之处。石门下面的管道依旧流通着,那血液也顺畅的流着。
韶歌轻轻一闪,便入了石门之内。
再一眨眼身形缓缓显现了出来,韶歌抬眸,看着笼罩在眼前的巨大的东西,面色不变。
周围暗河缓缓流动,在这空荡荡的地道里发出那么点声响。
四处都是锁链符咒,禁锢的便是——那池水中央盘踞在一起的蟒蛇。
蟒蛇那巨大的蛇头昂了起来,四周鳞片抽动,身体缓缓摩挲,吐出蛇信子发出‘嘶’的一声。
*
言昭刚从酒楼出来便又感受到了那抹熟悉的感觉。
已经跟了他几日了。
他不急不慢的走着,整个人闲适且舒坦。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真是好极了。一直以来惦记的女孩终于成为了他的人,虽然女孩到头来恼怒成羞抹了他的记忆,可是那又如何?
终归会回来的。
出了城,他便停下了脚步侧过脸看着月光,声线有丝慵懒,“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了,你倒是有耐心。”
身后的人果然一怔,随后下一秒飞快的闪过,落在言昭面前。
面前这男子颇有几番英俊,但脸上淡漠严肃,神情却有丝激动。言昭微微抬眸打量了一番这个男子,还未开口,便见男子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属下来迟,还请王恕罪。”
恕罪?
言昭眯起眼碎光潋滟,道:“你是何人?”
这男子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后他依旧恭敬道:“属下名唤踱一。”
言昭念了一声这个名字,琢磨片刻,眸子微闪,扬了扬眉道:“我不认识你。”
踱一抬起头道:“王是失忆了吗?”
言昭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歪着头眼眸垂下道:“之前一直都是你跟着我?”
踱一道:“是。之前王无缘无故失踪,属下担心您的安慰便出来寻找您。属下一早就来到了月下城,当日又感受到了王您的气息,属下便一直跟在王的身后,没想到……”
踱一抿唇看着言昭,心道,没想到王失忆了,还打伤了他。
言昭的脑中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他看了一眼手中散发着热气的东西,让过身子道:“我不记得了。”说完后他便抬步离开。
踱一立即起身跟在后边,言昭侧过脸,月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显得五官更加精致,他偏偏头道:“你不必跟着我,你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踱一道:“王既然失了记忆,属下便要一直守在王的身边,护您周全。”
言昭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想着手里的吃食,也想着要赶紧回去。轻轻一顿,声音有丝懒散,“随你。”
踱一便跟在言昭的身后,不远不近。
回到木屋时,远远瞅见屋里只亮着一盏灯。
言昭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了坐在桌子前的抚流。
抚流见了他便道:“怎的这么香?”他又闻了闻立即看向言昭手里的东西,“狐狸你竟然出去买鸡腿?哇,这鸡腿真香,快快快,我要尝尝。”
言昭手里的木盒里装的是一碟鸡腿、一碟粥还有一些清淡的小菜。
言昭将木盒放在桌子上,走进里屋突然一愣。
鞋袜散落在床边,里间却空无一人。
他蹙眉刚想开口却听见抚流道:“颜听那家伙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言昭走了出去看向抚流,眉宇蹙在一起,“她不在家?”
或许是言昭眉间戾气太甚,抚流吓得收回了手,眼巴巴的看着鸡腿不敢再去碰,老老实实的回答着言昭的问题,“不在啊,我回来时这里便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出去了。”
言昭转身便走了出去。
“狐狸,狐狸。”抚流叫了两句,连忙道:“狐狸你干什么去?哎呀,你着什么急呀,她有法力在身,丢不了的。”
从言昭进屋时踱一便一直守在门外边,此刻他见言昭出来,连忙跟上,虽对王此时的神态有些奇怪,但并不敢多言。
抚流追出来时眉间先是一喜叫道:“小踱一?”
踱一回头看了一眼便躬身道:“见过抚流殿下。”
抚流见到踱一很是高兴,但还记得狐狸现在的心情,连忙小跑到言昭面前拦住他。
言昭蹙着眉,眼皮抬了抬眼尾修长内敛,看向抚流嗓音轻佻,有些慵懒且带着冷:“让开!”
抚流道:“不让。你现在出去能做何?你现在法力记忆尽失,就算你想去找她你要去哪儿找?再者说来,你想想她为何一言不发的就走了?若是与你闹了矛盾存心躲你,你又去哪里寻她?”
言昭忽然想到她胳膊上的红印,眉宇间的疲意,他突然有丝慌乱。那段时间里的记忆全被她抹了去,他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定力对她来说,一向不好,他想要她,一直都想要……
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她生他的气了该怎么办?
她走了……
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