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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兰叶仙子哭着跑出去了,自此,这个地方再也没有人来了。

殿下更加寂寞了。

他时常会听见殿下叹气。

这地方到处都是荒芜,即使那两株荷花被殿下精心养着,但景色还是有些单一。聂景琸看着那荷花,脑海中刚有了一个念头,还未实行便被殿下一个巴掌给打消了。

“你别再想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别再想着暴殄天物了啊!赶快给我打消那些念头!”

他也只能听从。

又过了几日,他听见殿下问道:“小琸啊,你有没有觉得很无聊啊!”

聂景琸:“没有。”

殿下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道:“也是,你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觉得无聊呢?怕正是符合了你的性子。”

他的性子是过于有些沉闷,但殿下的性子却是比较活泼好动了。

如果月栖在此的话,殿下应是好一点。

聂景琸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殿下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轻声询问道:“月栖他……是怎么被贬下去的?”

月栖被贬之前,他就被罚在这里镇守了。

聂景琸低头不敢言语。

“说呀,不说才反而是更让我着急了。”

聂景琸这才道:“那日您去参加宴席,我与月栖留在府中,却突然听闻您被天帝惩罚。”他深吸一口气,“月栖跑到凌霄殿去质问,却冲撞了天帝。天帝不喜,便将他打落凡间了。”

月栖与殿下虽然经常打架,但感情却是实打实的好。那日月栖听闻殿下蒙不白之冤被罚在这里镇守,他便闯入凌霄殿质问天帝,还打伤了天帝的几个侍卫。天帝大怒,废去月栖的所有修为,打落凡尘!

他说完后便看见殿下落寞的走到了枯树边上,一言不发。

殿下……定是想月栖了。

时光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他们在这地方已经待了三个月了。

这地方终于又来了一人。

是殿下的母亲——娞清上神。

娞清拿了一些殿下最爱吃的糕点过来,递予殿下,殿下接过后什么也不说就开始吃了起来。

娞清上神有些心疼:“瘦了。”

殿下没有说什么,可娞清上神却又道:“我知道你定是在怪我,怪我没有保你。”

殿下这才停了下来摇着头,神色淡然:“母亲猜错了。”

微风徐过,吹起了殿下的发丝。殿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让人懂得情绪:“在母亲眼中我便是这样的人吗?”

娞清上神没有说话,可在殿下看来就是默认。

他转过身去迎风而立:“我没有怪母亲,我只是……有些许的难过罢了。”

“这地方……确实苦了你了。”

“您错了。”他闭着眸道:“我难过的并不是因为怕吃苦、怕受罪。我这般难过……只是因为连你与父亲都不信我。”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前走去,边走边挥手道:“母亲回去吧!这地方风沙多,容易吹着你。”

聂景琸上前道:“殿下为何不说出实情?”

他迎着风:“说出来有用吗?我已经被罚在这里镇守了,说出来……也只是徒劳无功。”

“小琸……”

“属下在。”

“你下凡去吧。”

“为何?”

殿下看着他,眼中有丝恳求:“我有事需要你做。”

聂景琸立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请殿下吩咐。”

月光斑驳,照在殿下的脸上,给他的脸渡上一层光。殿下道:“我想请你下凡去寻找月栖,他是被贬,法力什么的定然全无。我……不放心他。”

聂景琸低垂着眸,纵然眼眸中都是不舍,也没有在说什么了。

*

聂景琸回过神后发现有人问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他有些泛愣,但还记得自己说到了哪里,他往后接:“下凡后却被人陷害入了魔,这才成了这魔蟒。三百年前蜕皮时被这朱家的老祖宗抓了来,一直囚禁于此。”

他虽然刚刚跑了神,但还记得上神的话,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上神让他对他们隐瞒真相……

抚流道:“堂堂一仙君,却被人害的入了魔。”他的语气中有些遗憾,却也不知道在遗憾什么。

“那朱家炼丹这事是你做的吗?”

“炼丹?”聂景琸有些不解,他问道:“什么炼丹?”

他的神色不变,就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疑惑,片刻后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道:“不是我做的。”

“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些。”

他虽然困在这里,但对上边传来的声音还是能感觉到的。朱府的仆人们只知道这下边关着一个巨兽、每月月圆时都会发出嘶吼,因此平日里他们进这个院子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闯出什么祸端来。

他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许久,忽然有一天却听见了一道声音。

这声音有些苍老,大致判定为是一老人所说。

“这般,真的有效吗?”

“如果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自然能够长生不老,永驻童颜。”

只有这两句,可是他却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与鬼界多多少少沾了那么点关系。那人身上只是染上了鬼界的气息,但如果准确来说的话,那人应是人类。

至于为何会跟鬼界有关,怕是要问那人自己了。

抚流站在一旁,询问道:“可这朱家的老祖宗为何要抓你呢?”

这算是问到了点上,但是聂宇宙似乎不打算回答。他那双巨大的瞳孔闪了闪,下意识的往韶歌方向看,随后他昂起蛇头转了过来吐着蛇信,缓缓道:“……不知。”

权星宜拉过抚流,悄声道:“殿下,这魔蟒身份扑朔迷离,我们不易轻信。我看,我们不如上报上边,随后再请上边定夺吧。再者说来,若是要想解救这魔蟒,殿下您现在的修为定然是……”他没好意思将话说的那么明显,吞吞吐吐道,“有些困难。”

抚流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眉目间闪过一丝不爽,但只是片刻,他的脸上立即闪过一丝笑意,“当然,这你自己决定吧。”

权星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随后向抚流躬身一礼便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权星宜走后,抚流耸耸肩道:“你也听见了,我的修为还不足以将你救出来。那个人说会救你,不过你要等待一些时日了。”

聂景琸沉默一会儿后道:“您……的修为?”

“哦,这……”抚流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大抵是老了吧。”

他不知这魔蟒为何会问起他的修为,但他跟他素不相识,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说个明白。

从朱府出来时,天色已暗了下去,夕阳划过,染上了一抹暮色。

抚流摸了摸自己那扁平的肚子,有些不满:“跟着狐狸好些时日了,我真是……一顿好的都没吃过。”

言昭扫了他一眼,略微嫌弃道:“是么?那昨日那顿鸡腿被谁吃了?”

抚流:“……”

这事他不承认。

抚流又偏过头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踱一,笑眯眯道:“小踱一啊,你有钱吗?”

踱一怔了怔,但还是点头道:“有的。”

于是踱一便将自己的钱袋掏出交给抚流。

抚流满意极了冲着言昭招手道:“狐狸,我们有钱了,要去吃顿好的吗?”

言昭摇摇头,看向韶歌。韶歌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看着远处,忽然弯起眼睛,纤细的手指伸出指向远处道:“哥哥快看,有灯会!”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中,把轻如流水的月辉洒在了大地上。

十里长街灯光闪耀,人声鼎沸。一眼望去,那挂着灯笼的街巷竟望不到头。

抚流看了一眼便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人间的花朝节。”

“花朝节?”韶歌问道,“是做什么的?”

抚流道:“花朝节呢,简称花朝,俗称“花神节”、“百花生日”、“花神生日”、“挑菜节”等等。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听闻今日又是花神的生日,所以这些百姓们每到这一日都会拿着一束花出行。”

说完后他自顾自的歪歪头说道:“看样子应该到了二月十五了。”

这样的话,时间还够。

他垂下了眼眸也不知在想什么,但不过一瞬,他的表情恢复如常。抚流随手拿出了别在身后的扇子,打开扇子扇了扇,一副俊俏模样。

言昭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嗓音有些慵懒:“一般在这种地方总会有一座花神庙。”

韶歌纤细的手指轻轻在下巴上点了点,若有所思:“花神么?”

抚流收起了要去大吃一顿的心思,他指着灯会道:“挺热闹的啊,我们过去看看吧。”

韶歌点点头弯了弯眉眼,笑容的甜甜的,虽然看起来很乖巧但言昭总觉得很奇怪。或者说,他总感觉这人不会像表面这么简单。

韶歌依然笑着,少顷,言昭点头‘恩’了一声,赤色的瞳孔中尽是暖意。

管她怎么奇怪怎么不对劲,只要……

人是他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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