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城公寓，方浩战战兢兢地双手奉上资料，顾立珩随手把资料扔在茶几上，语气清冷：“我记得你之前给我的资料上写着叶慕沐‘单身’？”

方浩抹了抹额上的汗，低声应道：“她当时确实单身，现在也，也单身……”

顾立珩飞去一记冷眼，难掩火气：“对，离异的单身！”

方浩猛地抬起头：“不不不，她不是离异，她是……哎，顾总，是我的错，没有在第一页就写清楚。”

“不是离异？”

方浩叹了一口气：“叶总监的先生参加援非医疗队，没能回来……”

这个原因是顾立珩始料未及的，于是迅速地打开了叶慕沐的资料：“程明泽，宁城大学附属医院心外科副主任，毕业于斯坦福医学院……”

“程明泽，程明泽……”顾立珩默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头也没抬，“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保密。”

“好的，我明白。”方浩离去，关上门。

顾立珩看了一眼关上的门，拨通了刘子洋的电话。

“你在哪？”

“刚结了一个案子，在普吉岛度假。”

“和谁一起？”

“几个同事。怎么了？”

“我有件很重要事情问你，你现在方便吗？”

“我在房间里，你说吧。”

“当年我爷爷到美国做心脏手术的时候，是你的同学帮忙才请到他的导师约翰教授给爷爷主刀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是爷爷的心脏出问题了吗？！”

“爷爷很好，当时给我们帮忙的同学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程明泽。”

“他现在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立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我！程明泽人在哪？！”

“参加援非医疗队，没能回来……”

“我记得你说过他有一个植物人的女朋友……”

“在他去非洲之前就去世了……立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一个高管，配偶栏写着‘程明泽’……所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的植物人女友吗？”

电话那头传来刘子洋一声深深的叹息：“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女孩了，其实，他们也算不上是夫妻……”

“我想知道真相。”

“那个女孩是出了什么事吗？”

电话的那一边沉默了，刘子洋一度认为断了线，许久，才传来顾立珩低沉的声音：“我想，我对那个女孩动心了……”

轮到刘子洋沉默了，一个深呼吸后，刘子洋开口：“好吧，我长话短说吧……”

“谢谢。”

“那一年，我姐姐结婚，婚礼在姐夫公司旗下的酒店举行，我邀请了程明泽来参加姐姐的婚礼，因为不在一个城市，所以我在同一家酒店给他开了房间。那天他到得比较晚，当他放好行李，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去宴会厅的时候，一个男人架着一个女孩从他身边路过，女孩拼命挣扎，那男的嬉笑着说‘待会我们金总有你爽的’……

“程明泽的女友，就是因为遭遇职场‘潜规则’，逃脱时出了车祸，才变成的植物人，所以当时那样的场景，他想起了女友的遭遇，一定要救那个女孩。他匆匆在宴会厅找到了我，我们查看了监控，确定了那女生是非自愿的情况下，和姐夫说明情况，打开了那个房间的门……

“实事证明，程明泽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们进入房间的时候，那个女孩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色，正在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嘴里不停地喊着‘热’……很明显，她被下药了。程明泽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去请了姐夫的家庭医生过来……

“第二天早上，程明泽用完早餐准备回房间看看女孩醒了没有，经过大厅，就看到昨晚的那个女孩，身上披着他的西装，被一男一女指责。大概是说她没签下合同，还不知道去和哪个野男人鬼混了。女孩拼命解释，没有得到谅解，哪个男的甚至说‘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他们丢下哭泣的女孩，离去。

“程明泽走过去，告诉女孩，女孩身上的西装是他的，女孩错愕之余，和他说了一声‘谢谢’。女孩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希望程明泽不要放在心上，程明泽明白女孩误会了他，但他没有解释，并且向女孩表态：他愿意负责。

“当时程明泽的父亲已经癌症晚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生之年能看到程明泽结婚，而当时他的女友已经是植物人的状态，自然受到父亲的强烈反对，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他当时产生了‘先结个婚给父亲看’的想法，他是医生，自然也知道父亲的寿命已不到半年，所以当时他表态愿意负责。

“他和女孩说明了父亲的情况，他告诉女孩：‘既然发生了，父亲也希望他能结婚，所以他愿意负责’他和女孩达成协议：双方结婚后互不干涉，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用半年的时间培养感情，如果半年后仍旧没有情侣间的感情，双方离婚，程明泽赠予女孩一套房子作为补偿。

“程明泽并没有告诉女孩他植物人女友的事，女孩也一直都不知道。其实程明泽的本意是父亲去世后就和女孩离婚，好好守着女友醒来。但人算不如天算，程明泽的女友突发器官衰竭，走在了他父亲的前面。而女友去世的那段时间，程明泽很颓废，手术也不接了，姑娘以为是他手术出现了失误而自责，主动关心和鼓励他，他耗在酒吧喝得烂醉，不管多晚都会去接他。约翰教授骂醒了程明泽，程明泽重新拿起手术刀，用工作麻痹自己，整夜不回家的时候，女孩都会准时拿着保温桶出现在医院……

“程明泽慢慢走出了那段阴霾的日子，他的父亲却去世了，他和女孩的半年之约也到了。这时候，他对女孩产生了异样的情愫，至少在那个时候他不舍得放女孩走。这时援非医疗队的报名开始，他想趁此机会离开熟悉的环境，看清自己的心。他给女孩买了一辆车，算是对她这段时间对自己和父亲的照顾的感谢。那几天女孩去了外地出差，他把车钥匙和一封信留给女孩，他希望援非回来以后能和女孩重新开始……可是，他真的没能回来……”

电话的那头一阵长久的沉默……

刘子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那女孩挺不错，她和程明泽之间应该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不过，确实也配不上顾家……”

“意思是配得上你们刘家？”

“我父母还是比你爷爷开明的，我要是真的喜欢，我会告诉他们真实情况，他们会接受的。”

“程明泽去世多久了？”

“半年，当时我在国外，他的葬礼的第二天我才赶回来，去了墓地，没到他家里，也就没再见过那个女孩。嗷，对了……上次新闻说的陪同你的女高管就是她对吗？”

“你不是看新闻了吗？是不是你不知道吗？”

“嘿嘿，你身边美人那么多，谁知道谁是谁呢？”

“你最好以后也不要认出来。”

“顾总裁，你这是过河拆桥吗？”

“好好度你的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