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上京显然是要比以往更加热闹几分的,要说这最热闹的莫过于丞相乌家,先是出家的大儿子乌珏还俗归来,再是小儿子乌司与兵部大司马的儿子争忘忧阁的花魁,被打得头破血流,竖着出门被横着抬回去。
这丞相家一时竟成为茶楼酒肆炙手可热的话题,远比长公主和亲还受众人欢迎。
说到这丞相乌兹,当年也是整个上京的传奇人物,与那些寒门书生富家小姐的故事比起来是不差分毫啊!
不过是一个寒门落魄书生,苦读数十载,赴京赶考,得了个探花的位,要说这人命也好,好在家穷,不曾娶妻,偏加上自身自卑的性子,不喜言谈,就得了侍郎李家小姐的青睐,这书生半推半就的,就成了这门亲事。
不过半年时间,性情大变,更是与朝中官员热络的起来,得了当今圣上的青睐,官至侍郎、尚书、步步高升。
又过了两年,李侍郎暴毙家中,乌兹自是成了家中顶梁柱,这说起来也是极好的事了,美中不足的是,乌李氏迟迟没有身孕,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一见自己爱卿被人如此说,心中自是疼惜,大手一挥,数十名美妾便被送至了乌兹府中。
乌兹得知此事后,愤然拒绝,这下好了,皇上送来的东西你也敢拒,这不是典型的给脸不要脸吗?
不出众人所料,当今圣上勃然大怒,抓了乌兹一段好斥,斥完后,因丞相一句:“我不想让她难过”心中百位冗杂,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乌兹却是因此博了个好名头,一段佳话就此展开。
就此事过去又大半年,枢阳传来匪贼之事,乌兹奉命前往,此次去枢阳,乌兹不仅平了匪,还结识了尹家,以及尹家的小女儿——尹珞。
打脸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半年前还与自家夫人一世一双人的乌兹,年后便带了一小妾归来,说是小妾,与夫人倒也没甚么区别。
又是半年,乌兹坐上了丞相之位,与此同时,其两位夫人同时怀有身孕。
乌珏出生之日是冬天,天降大雨电闪雷鸣,仿若要将天劈成两半一样,世人皆道怪异之极,恰此时,一和尚至此,说是此人前世杀孽太重,有克亲之嫌,七煞之命,丞相半信半疑,就在这时,外边丫鬟传声,尹夫人腹痛难忍。
丞相担心尹夫人,心一横,便信了和尚的话,将手中儿子送了出去,乌李氏因刚产一子,元气大伤,此番一听自家老爷的话,下榻便抢,这结局自是可以料到,最终乌李氏因头撞桌角,加上心中一口恶气难咽,撒手而去。
因着她一去,乌珏也就应了和尚的话,落上了克亲之命,一入碧云寺二十二载,不曾归家,此番回来,自然难免惹来众议。
这几十年来,乌家的话题可谓是从来没绝过啊!
十一月的上京早已经被大雪包裹,四处白茫茫的一片,风一吹,掀起一地雪粒子,刮在皮肉上生疼,此时的大街上并不见几人,有些安静得可怕。
在这几乎被白雪覆盖的上京中,唯独丞相乌府门前一点红,往细里瞧去,原来是房梁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这大红灯笼,喜庆极了,映照得底部那两尊大石狮子也更加威风了。
恰在此时,往日紧闭的大门突然大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着酒红色外衫,来人身材瘦小穿得喜庆,连带着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他双手拢着暖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直盯向门外,瞧这模样,似在等着什么人。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他换了两暖炉后,一行黑影在雪地中自远而近,他慌忙招来小厮:“你,您过来瞧瞧,可是我眼花,那远方是不是人过来了?”
那小厮红着一张脸道了声:“是呢,大管家,瞧着倒像是一行人。”
他听了这回答,又唤来一人:“你快上前去瞧瞧,莫要出错,若是,就迎过来。”
虽是如此说着,心中却是定了七八分,那来人,定是尹家人了。因此,又忙对身边人道:“快,快去,你去告诉咱丞相,尹家爷来了。”
原来,这穿着喜庆而豪华的并非乌家相爷,只是一个管家,他这么一嗓人,手下两人便忙了起来。
他说完这会儿,那条黑影又大了些,这会儿已经能勉强看出个形了。
他盯着那黑影,又在府前走了两圈,等暖炉冷透后才递给一小厮。
不多会儿,丞相便出来了,他身着广袖月牙暗紫衫,身高七尺有余,一张国子脸,留着一串漂亮的山羊胡,尽管快五十岁了,不过,丝毫让人瞧不出来。
“到哪儿了?”刚说完话,便瞧见了那由远及近的双驾四辕马车。
他搓了搓身前的双手后背在身后,身姿笔直,瞧着外边的来人,动身上前迎道:“前两日便收着你的书信了,盼了好久,如今可算盼着了。”
“哈哈哈,乌兄久等了。”马车停稳,一粗厚的手掌掀开了帘子,随即一妇人应声而出。
这妇人身材娇小,小腹微微隆起,便是将那雪白色的外衫也撑出了一个弧度。
乌兹见状,立即猜出了来人,想必是他新的宠妾言氏。他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丫鬟上前欲扶着,岂料,那妇人却是立于车辕不动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乌兹上不知发生了何事,那马车中的男人却是再度出声了,他笑:“如今上了京中,你还这般使小性子,也不怕乌兄看着笑话。”
男人话虽如此,手却是不停,将那娇小妇人一个倒抱入怀飞身落地,便是这一动作,惹得妇人又是咯咯笑起来。
男人落地站稳后,也不将妇人放下来,他道:“乌兄见笑了。”
乌兹见状也明白了,人家这是夫妻俩的小情趣呢,真是秀瞎了他的老眼,心虽如此,他嘴上却是道:“哪有哪有,早闻尹兄得一小娇妻,恩爱得紧,如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羡煞旁人啊!”
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与来人并肩入室。